【成归第二】你这是什么意思?!(1 / 2)
“时间?”
渊北不安地望向潭中央,一株看上去纯良干净的小草无辜地抖着叶片。--*--更新快,无防盗上----*--
“师尊,需要多久?”
“至少三月。”彦宁楠抬手布下结界。
此行势必超出先前预估的期限, 然而眼下极难寻的魂草正无比诱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说放弃太过可惜,谁也不知道等到世间下一株魂草出现的时候,渊北灵海中的黑雾是否会继续恶化,他们能否还有像现在这样相对宽裕的时间来找寻。
彦宁楠无可奈何,掏出纸笔斟酌了很久的措辞,再把信件系在赤鸦脚上,派它传书回银九天告知纪方。
雪天刺眼,鸟儿有些费劲地从他们头顶上的窟窿里钻了出去,扑棱着翅膀飞远了。彦宁楠端坐结界中,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指间流入潭中,与环绕在魂草身边的灵雾交汇融合,小草如同久旱逢甘霖般地抖索起来,叶茎肉眼可见地抽长了一些。须臾,彦宁楠原本平整的手心上崩现一道细细的血线,先前敷上的创药逐渐失效,伤口接连有血珠渗出。
像是明了渊北会说什么,彦宁楠手上继续运灵力,先一步堵了他的话,“无妨,不过小伤,这地方灵气足够,伤口会愈合得很快。”
不出他所料,灵力浇灌魂草的同时,潭中的雾气也反过来附在他的手心,不深不浅的伤口在第三日便愈合如初。
洞中三月间,渊北灵海中的黑雾发作,他不欲打搅彦宁楠,缩进光照不到的地方躲着,咬牙捱过了几夜;魂草抽长了七寸,已近了令人欣喜的成草的形态;赤鸦在千雪岭和银九天之间往返了六次,彦宁楠每次看完信都先顺手扔进身旁要熄不熄的火堆里烧了,再提笔匆匆回信。
这次赤鸦带来的信件格外厚,纪方尽心负责,述起职来一发不可收拾,关于银九天的大小事占了洋洋洒洒几大页,彦宁楠看一张往火里丢一张,身上的暖意就跟着多添一分。
纪方在纸页最后那一小条边边上字挤字地写了好几行,彦宁楠将信靠近一束从窟窿外照进来的光源,眯眼细细辨认。
纪方让他务必于这月月中前赶回,雁关周氏将在举办仙门试炼会之前宴请百家,鉴于渊北早就名声在外,彦仙君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银九天这次,是不去不行。
“师尊,他们点名要弟子参加。”渊北咬了咬下唇,“我担心......”
“应当不会,依照往届的安排,宴会和试炼会都是在月中。”彦宁楠说。
“是,可月初刚过,我们来得及赶回去吗?”
“魂草将成,就在这几日。”彦宁楠继续掐诀输送灵流,心中苦笑,这用三月时间换回来的魂草尚不知道能否起效,也未知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话说回来,魂草竟认为他当下最珍贵的东西是时间,彦宁楠对此困惑不已,时间人人都有,无非是多是少的区别,怎么到他这里,就成最珍贵的了?
好在魂草信守承诺,得到三月的灵力灌输,在长成的那一刻,银光照得整个洞穴亮如白昼。
彦宁楠撤去灵流,面色瓦灰,毕竟不是神仙,三月不间断输出的灵力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即使是神仙,也未必见得能撑这么久。强光照得两人的脸同样惨白,暂且掩盖住了彦宁楠的不支。魂草悬浮于渊北的手心上方,最尖端顶着一朵颜色淡淡的小紫花。
彦宁楠霎时感到天旋地转,他很快就稳住,可再出声时却浮着藏不住的疲惫。---
“......魂花花期极短,抓紧吧。”
“师尊,我该怎么做?”渊北捧着魂草,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朵小花。
“握碎即可。”
彦宁楠看了那魂草一眼,偏过了头。
他等了半晌,身后依然没有动静。
彦宁楠心中一沉,闭上眼,问道:“如何?”
“师尊,仍是......无法平息。”
“一点作用都不起?”
“一点作用都不起。”
渊北声音小小的,轻到都没有回声,彦宁楠听出他隐隐约约的哭腔,心生不忍,回身定定地看向他,“没事,其实为师有料到——”
“我握碎了魂草,”渊北接着说,神色有些恍惚,“它会顺着经脉游走——我原以为是有用的,可当它进入了灵海,却像落在炙热铁块上的一滴山泉,瞬间就被蒸发得悄无声息了......弟子,是枉费了师尊三月的劳心。”
“无碍,三月算不得什么,至少又做了一次尝试不是么。”
“可是师尊,这次也没能成功。”
彦宁楠笑笑,“算天运不济吧,但万事皆有其解法,不急于这一时。”
“好。”渊北闷声应道。
眼下唯一的希翼破灭,渊北沉寂良久不愿说话,彦宁楠给他时间,负手盯着空无一物的静潭出神。
“师尊,你说我还有机会吗?”渊北丧气地望天,“算了,活着好累——”
“住口。”彦宁楠微愠,渊北在那思来想去郁闷了半天,就想出个这个?
“无论如何,逃避是无能之人的选择,”他瞟了渊北一眼,“为师最是看不起。”
“弟子知错了,定会好好检讨。”渊北自知失言,开始亡羊补牢,他把彦宁楠拉到稍狭小的入口处,“师尊稍等,时间紧迫, 我们直接从这出去吧。”
“你要破开那窟窿?”
“是,这样快些,然后师尊和我御剑出去。”
“......等等。”彦宁楠喊住正拔剑的渊北,继而紧抿双唇,神色间有点尴尬。
渊北:?
彦宁楠深吸一口气,说:“先给为师一点灵力。”
渊北胸腔内顿时翻起阵阵酸楚。
他师尊现在竟是一点灵力都没有了么?
“好。” 他握上彦宁楠的手腕。
他师尊消瘦了不少,渊北用一只手松松圈住他手腕还绰绰有余。突起的腕骨硌着他手心,彦宁楠的脉搏跳得疲惫。渊北小心地握着,总感觉稍稍用力就会碎掉。他将灵力通过他们双手相连处传出,无意中竟窥见了他师尊浅浅一汪灵海里的本相。
这也是渊北第一次看到别人的本相,通常情况下,本相算是一个很私密的东西,虽然说它长得是和主人一摸一样的,但修道中人仍旧不是愿随便让他人进入灵海察看。
可渊北眼前灵海中的本相与彦宁楠却只有七分相似,本相的面目看起来要更清冷些。可能是彦宁楠耗费太多气力的关系,他的本相没有警觉,只颓颓靠着一朵闲云,神色淡淡地打量误入的渊北。
“啊,”他猛的从彦宁楠的灵海中撤出,回神对上他师尊挑起的眼,“啊啊啊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够了。”
“师尊?!我知错了——”
“......我是说灵力够了,再给我的话你就不够了。”渊北低头认错真的比谁都快,彦宁楠好笑地抽回手腕。
“不不不,师尊我够的,再给你一些吧,出了千雪岭后还是要御剑的。”
“不必了,到那时候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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