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归第四】“你应当愧疚”（1 / 2）

乌云笼月，通灵山庄内摇摆的树影随之散去。--*--更新快，无防盗上----*---

“你怎么了？”鹿七从僧人膝上紧张地抬起头，瞳孔紧缩，“那是什么？”

三更法师仰头望天，脸部轮廓边缘被染上了微妙的朱红色，“是血海出世。”

“血海......哎，为何又消失不见了？” 鹿七揉揉眼， 夜空中的景象瞬息变化，继而又得云开月明，院子里树影婆娑，平静如常，只有应龙还在不安地来回搅动着一潭池水。

“是与邪魔共生，助纣为虐的东西，只有在邪魔噬血时才会现世归集血气，待其壮大后便能够自主肆虐人世——邪魔所噬血气成就血海，反之，血海势愈大则魔愈强。”

鹿七听得眼睛发直，坐起来，“那得快快做掉他。”

“做掉”是他前几日在山下听来的，感觉说出口很干脆很厉害。

三更法师苦笑，“倘若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不过血海消失得快，看样子邪魔刚苏醒不久，现在解决最为方便，但......那人定是不许的。”

“谁？”

“你见过他。”

“是那位银九天主人么？‘不许’是什么意思？难道邪魔......”鹿七瑟缩了下，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立马摇头否定道，“不可能，不是的，怎么会，他生得好看，还经常偷着来我们这看应龙，我站他身后都没察觉，邪魔有这么傻的吗？”

三更法师哑然，接着嗯了一声，“所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附魂术。”

“哎呀，”鹿七听不懂，有些着急，“为什么你非说他是邪魔呀？”

苍城血气冲天，渊北仍在等一个答案。

“是附魂术。”彦宁楠笃定地、语速极快地说。

人在要紧关头时的思路总是异常清晰。

“不，不是你，是邪魔残魂的缘由。千年前东君欲诛邪魔，然而拂帝身体里流的是王血，他是对自己动用了附魂术才逃过那一劫，游离世间千年后附到了你身上。

“因拂帝生于混沌，所以他的魂魄即是混沌——也就是你灵海中的黑雾。为师竟然直到今天才想明白......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是，是我杀了他们。”渊北迷茫一瞬，不敢再去看身前触目惊心的尸身。

“......是。”彦宁楠艰难地说。

半个苍城空荡荡的，但空气中的怨念和血气却压得人无法喘息，彦宁楠伸手安抚住剧烈颤动的洗霜。--*--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

“几十条鲜活人命，几十条啊......我该如何偿还？我怎么偿还？！我还得起吗？”渊北哽咽，声嘶力竭道，“我拿什么还！！！”

彦宁楠无法回答，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死去，他们身后还有家人，渊北确实还不起，他体内还有邪魔残魂，下次大开杀戒只是时间问题，那么......偿命么？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可渊北......也是无辜的啊，更何况他一身二魂，而诛灭混沌的方法还未知。

混沌得到血气，餍足地尽数退回，渊北冷眼看着，嗤笑一声，颓然地垂下了脑袋，彦宁楠见他肩膀耸动，像是在哭。

季霖道再次传音催促：“青澄，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传音符没带够，你和......”

声音在耳边戛然而止，彦宁楠将指尖掐入手心，从未感觉时间像现在这般过得飞速又煎熬。

渊北瞥见彦宁楠放在洗霜上的手，泪水又夺眶而出，“师尊......是现在就杀了我，还是，带我回去，让他们杀了我？”

他接着丧气地摇摇头，自问自答说：“还是师尊你来吧。”

未干涸的血断断续续地淌到了彦宁楠的脚边，他看着满地狼藉，深深呼出一口叹息。

“先回去。”

渊北一顿，倏忽瞪圆了眼睛，：“师尊不杀我？”

“杀你有何用，让混沌再次逃出另寻附体、为祸世间？只怕到时候事情变得更为棘手。”

“师尊可以先杀了我，趁混沌逃出之时再解决掉它。”

“......你倒是大义凛然，”彦宁楠愣住，然后坚决道，“不。”

“你说怎么解决？为师对此毫无头绪，最后杀不了混沌不说，还赔上一个你。”他补充说。

渊北一怔，放缓呼吸思索须臾，“或者......让混沌认为我将死——”

“太过冒险，你要是一心求死，为师现在就可以了结你。”彦宁楠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

渊北神色微动，他抬眸，古怪地看向他师尊。

彦宁楠：？

“师尊......”渊北靠近，小心地抱住了他。

他怕身上的血迹沾到彦宁楠，所以抱得很轻，“我其实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