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第一】何止是徒儿(1 / 2)
彦......仙君!!!现在该怎么办?!”
被血海操纵的周明谦身形飘忽,强悍异常,几次出手都险险抓到彦宁楠的脖颈,渊北看准时机加入战圈,斟酌着力道用剑面荡开了那只袭人要害的手,同时后退几步,意在将他带离人群。然而被魔气撺掇的周明谦发现老是碰不到这两个人,晃晃脑袋径直调转了目标。
“往北引!”
“啊啊啊啊——”那些修士实力远不如他们二人,手忙脚乱地招架周明谦的攻势,彦宁楠和渊北怕误伤,不敢随意甩剑气,一位修士见同僚脱身困难,心急火燎地提剑直往周明谦的后心刺去。
“不可——”彦宁楠威喝叫停,那修士惊觉不妥时已是来不及收手,剑身一歪,堪堪刺偏了三寸。
继续拖战下去不是办法,彦宁楠恐生变数,唤出因果线打算将周明谦强行带离,渊北会意,持剑戒备,若是他师尊的办法行不通,他便再伤其一臂激怒周明谦,引他至北边的石林。
就在这时,两道青袍身影自天而降
——承鸢峰的人也来了。
季霖道紧抿嘴唇,脸色阴沉,刚现身便一剑把偷摸靠近的因果线挡开,那一瞬间,彦宁楠几乎以为季霖道要救周明谦。
但季霖道没有。
他挑开将要砍在周明谦臂膀上的两柄剑,反过来用自己手中的龙咽剑狠狠贯穿了他的右肩,此时的周明谦也是谁都不认,出手便要杀他师尊,周身团绕的邪气随之加重。
他和周明谦斗得凶,招招死手,彦宁楠看得心惊,若有不知情的外人目睹,哪会认为这是一对师徒,此番架势,倒更像是仇敌见面。
“是季某教徒无方,让血海钻了可趁之机,”季霖道同周明谦周旋,“当如何处置他?”
彦宁楠快速说,“往石林方向。”
“嗯。”季霖道应下,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
陆悦瞧见毫发无伤的韦复,心中悬着的忧虑落了地,“啊韦兄!你没出事!”
“你成天盼着我出事?”韦复奇怪的看他一眼,提着苍狗迟迟不肯同周明谦剑锋相对,季霖道擦过他身畔,恨铁不成钢地吼,“拔剑!他现在不是你师弟!”
锃——,极薄的剑身在雨雾中微微颤抖,韦复摸了把脸,眼中情绪变幻莫测,昔日的同袍今日为敌,一时半刻没法狠心下重手,出剑仍是收了几分力道。
“守住其余方向,不能让他逃脱。”彦宁楠横剑于身前。
“青澄,为何是石林?”季霖道高声问道,彦宁楠不做声,视线紧随周明谦脚下的步子,就快要到了,还差几步......待周明谦踏入石林,彦宁楠一剑平劈,炸裂声四起,百块石峰拦腰断成整整齐齐的高度,视野豁然开阔。
“众人后退!”彦宁楠翻手起决,以周明谦为中心,登时从地下升起一圈庞然法阵,道道金光直冲九天,一时间逼得人目不能视物。气流作障,任凭其中的困兽如何咆哮冲撞也始终不得出,众修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异景,“这、这是仙门道家的阵法?”
邪气群魔乱舞,阵中人怒目圆睁,口鼻渗血,着一身红衣,酷似修罗,他挣扎须臾,但迫于策生三界阵的威压,重重跪倒在了石砾地上。
渊北攥着好月的指节发白,死死盯着周明谦。
——自己在阵中时,也是这般不堪的景象么?
众人回神,皆是哗然,“万万没有想到,大......大公子居然是血海的暗线,替其害命,如今他非人非魔,怎么办......周家这么多条性命,所以,杀......杀吗?”一位老修士明显犹豫了。
“怎会如此......”季霖道喃喃, 有些失神。
“兄长!”
彦宁楠闻声回首望去,料想是周小宗主赶来了。
“你们让开——”周小宗主扒开人群扑倒在阵前,然佛门法阵无情,唯忠于降妖镇魔,见有生人靠近,不由分说地乍出金光将他拦下。
“彦前辈!你快些收阵!我兄长不可能是,你们——”周小宗主抬头,惊惶地对上一双全黑的眼,那句“你们抓错人了”在喉间转了好几转,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周子昂揪着彦宁楠的袍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兄长到底怎么了?”
“他被血海所操纵,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中了禁神术。”
“禁神术......禁神术,怎会?”周子昂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一遍遍重复他兄长不是有意为之的,“你们不可以杀他!兄长待我好,他待谁都好,全是血海的错!你们不可以......”
“不杀,血海自现世以来取命无数,不能再死人了。”彦宁楠让他起来,“魔气未达深处,也许有救,让我一试?”
在旁众人惊呆了,都这样了还有救?要如何救?彦宁楠连自己的徒儿都快保不住了,还想救别人的?
季霖道没有发表意见,收了剑,静静地负手而立。
“你能救兄长?!”周小宗主面上的泪珠接连滚落,“彦前辈,你一定要救他。”
方才起阵就已耗去了他不少灵力,彦宁楠面色如常,没让众修士看出他将力竭,然后沉住心,勉力运起咒决。眼前强阵再次乍亮,数以万计的梵文于瞬息之间,全数倒转逆行!
三更法师没教过他困魔阵的逆转之阵,但彦宁楠变阵变的得心应手——当残魂起乱,渊北失去意识时,他在水帘窟中不知试了多少次,意图强行抽离残魂和渊北之间的联系,却一直事与愿违。
——周明谦走了天运,魔气只浮于血肉,还有救,可渊北天生邪尊,混沌沁骨缠魂,甚至可以说,现今的渊北是拂帝,拂帝也是渊北。
策生三界阵的逆转阵得了强大的灵力支撑,变得愈发灿烂夺目,彦宁楠咽下涌上喉间的铁锈味,无奈地摇了摇头——换做是从前,十个逆转阵他都能够承受。
众人望向阵中,上下翻飞的梵文感应到魔气,将阵中人毫无尊严地按趴在地。
渊北移开了视线。
逆转阵果真起效,一层层乌黑的血气从周明谦身上剥离流窜,然后被阵里等候多时的梵文绞杀,周明谦失声尖叫,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浑浊的瞳孔却逐渐有了焦点,慢慢清明起来。
当魔血不再上浮,周明谦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彦宁楠卸掉施加在阵上的灵力,凶猛的反劲随之袭来,速度之快力量之强,以至于他没能挡下,身形一个不稳,住后倒退了几步,渊北地托住他,“师尊?”
“我无事。”彦宁楠轻轻挣开。
周小宗主不顾众修士的阻拦和反对,摇摇晃晃地背起周明谦,一位周家修士不放心地问彦宁楠,“我们大公子真的没事了?”
彦宁楠示意渊北去搭他的腕,周小宗主见状先是警惕地退开一步,而后又不太好意思地凑过来,渊北不甚在意地握了握周明谦的手腕——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无灼痛之感。
“他无恙,”彦宁楠说,“你们若是担心,可再派人守一晚。”
“嗯......”周家修士视线游移,蠕动嘴唇艰难道了谢。
“彦宁楠,”一位宗主忽然从人群里发话,“你的态度和立场我们皆明了,也体恤你的难处,但血海邪魔,不除不行。”
话是漂亮话,但其中的杀意是再明显不过。
“血海邪魔么......”彦宁楠闭了闭眼,疲惫地开口,“他是人,不是魔。”
老修士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点不醒他,摇着头,“我们明白他是你以往看重的徒儿,暂且按下无艳山前后的事不说,身附残魂,等同于邪尊,希望你能计较当前的局面,让我们清魔头,定苍生!”
其余修士在他的一声呼喝下,纷纷挥拳应和,“是啊!清魔头,定苍生!”
老宗主比彦宁楠年长两轮,他语重心长,说,“交出邪魔,老朽还愿尊你为仙君,共同抵御血海,但是他——”老总主指向渊北,“他背负的罪恶和血债是洗不掉的,万死不足惜啊!”
陆悦在旁听得窝火,却也无法出言顶撞,徒添众人对银九天的厌恶。
“是啊彦宁楠,你就为了这徒儿百般维护,触怒仙门正道,不值得。”众人连连附和,七嘴八舌地施压。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彦宁楠定定地看着在场义愤填膺的修士,慢慢开口。
“他何止是彦某的徒儿?”
雁关石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包括渊北,统统倒吸了一口凉气,张着嘴,讲不出话来。
他刚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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