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第六】一山，三魔（2 / 2）

渊北对上季霖道不可思议的视线，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横过好月，勉力挡下第一重杀阵。

周明谦的阵法凶悍异常，渊北半边还得护着彦宁楠，杀阵过后，用以格挡的右臂痛得了无知觉，接下来还有第二道杀阵和千百道汹汹剑气，靠他现在的情状绝对挡不下。

要带彦宁楠离开，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渊北闭眼，彦宁楠撑起一口气，声音飘渺，“别，别召它，莫要杀人。”

“我不杀。”渊北宽慰似挨了挨彦宁楠，但再转头是一双猩红竖瞳，周身混沌暴涨，背后腾然现出拂帝法相，未动分毫，却迎面挡下了第二道杀阵！魔气四散，不费吹灰之力地拂乱了周明谦和众修士的剑气。

——是血海邪魔！

一山三魔，众人双手持剑，惊恐地看着传说中拂帝的庞然法相，怒起的威压使得他们膝盖发怵，渊北不再压制更多，尽数释出混沌，眸中竖瞳缩成凶险的一线。

周明谦瞠目，“不可能！你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拂帝即是我，我即是拂帝，”教人骨寒毛竖的气场笼罩半山，渊北赤红的眼移向他，“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引出个魔么？现在见了本座，不表示一下？”

拂帝法相又涨数倍，灭顶之势压得众修士抬不起头，周明谦狠狠咬唇，以剑拄地，结果拼了命也挪不动一步，膝盖一软，扑倒在地。

“也不用行此大礼，折寿。”渊北只恨自己答应了他师尊不下杀手，不然周明谦定死无全尸。

这些修士既然选择相信周明谦，那便随他们去，正反现今瘟魔已死，劝又劝不动，雁关老朽们的生死同他渊北何干！

有些人说不听，劝不进，缺的就是教训！

渊北隐进层层混沌之中，不欲再做停留，他只想带彦宁楠走。

唯有一人，在渊北目光不及之处佁然不动地立着，眼底冷意可冻万丈深潭。

天上冷，夜里更冷，但身前是暖的。

彦宁楠神智回笼时，耳边风声不断，告诉他他们还未落地。

一小缕混沌正偷偷摸摸靠近他，见彦宁楠突然睁眼，以为是自己惊醒的，慌忙鞠了个躬——至少看起来是像在鞠躬，溜回了渊北灵海。

“你食言。”彦宁楠身边的风声小了些，是渊北放缓了步子。

“我没有，”渊北一本正经地说，“只答应了师尊不杀。”

“把自己置于险境，并无必要。”

“师尊被冤成魔，我怎可独白？”

彦宁楠失语一瞬，冷冽的草木香散至渊北鼻尖，带了些许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渊北偏了偏头，道不清此刻在心间盘绕着的，究竟是何种情绪——难过，酸楚，眷恋......痛惜？

“为师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彦宁楠冷不丁地开口。

“嗯，师尊你说。”渊北竭力压抑着情绪。

彦宁楠拾起几缕银灰色的发，缓缓吐出一口气，“血海屡屡动作的真实目的，从来就不在你，也不在邪魔。”

“在我。”彦宁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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