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第四】保他一命（1 / 2）

禁闭将持续七七四十九天，期间天帝造访过一次东君神殿，态度强硬，不肯归还观世镜。

“为何不许臣去？”东君立在空荡荡的殿中，神情茫然。

“为何不许你去......东君，这话你不妨问问自己，混沌生于凡界，非于仙界，若真要寻个由来，那也是因下界广土上的众生欲|念而起，因果相牵，你无法干涉，更无法阻止。”

“臣可——”

“你不可！”天帝粗暴地打断他，现出怒容，“你可别告诉朕，你镇压混沌邪魔的办法，就是任其欺压上身，饮你千年修为！”

“若他知晓善恶之分，道义之质，定不愿茹毛饮血，四处流窜过活。”

“他永远无法！六欲的源头，何谈是非生死观？你倒是说说，三魂七魄，你看出他有哪一魂哪一魄？”

“可如今上仙界隔岸观火，坐视其为乱，即为是非生死观了么？”

“那东西本就是不死不灭！再者，若无恶源，何来的祈愿？若下界四季皆春，你东君何来这神殿落足？”

东君猛地抬头，厉声道，“若无万民，神祇的存在又有何意义？现今血海出世，助纣为虐，哪天人界覆灭——”

天帝拂袖抽身，“上仙界自有考量。”

“是上仙界自有考量，还是兄长你自有考量！”

金袍高冠者驻步，幽幽道，“东君倒是许久未唤朕兄长了，但你触犯天规在先，七七四十九天禁足，少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希望你能在这里静下心想一想，理解朕的苦衷，朕于你......未曾有过欺瞒。”

东君抬手炸断一根盘龙雕花柱当作答复。

神殿之外恭候着华灵上仙，见天帝波澜不惊地步出，便明了大半，迎上前谄笑道，“天帝，此为东君大人的劫数，至于是在劫难躲，还是偷得一线生机，就看他造化了。”

“他可不能躲。”天帝负过手，“之前是朕想错了，血海浩劫千年一遇，要保上仙界无恙，全在他。”

“天帝总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闭嘴。”

一晃四十八日过去，临出关的前一夜，神殿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东君道是天帝又来扰他，连眼皮都没抬。

琉璃好不容易从阿陀罗座下分|身溜出，看东君一人寂寥坐于大殿中，与当年初遇时的意气风发大相径庭。

百年前，人界战乱，那时他还只是七星寺中的一位小僧，日夜冒着流箭赶赴战场超度亡魂。山坡之上，横尸遍野，他跨过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将佛号念了千千万万遍。等他渡完一魂，起身时腿脚发麻，不由踉跄，忽有一人从旁稳稳扶住了他。

来人长身玉立，面庞清隽但长眉紧锁，气质不凡，他问他此时已过早春，为何所见之处仍然满目疮痍，琉璃料想他应是远方客，便道此地战乱多年，民不聊生，自然没有良辰春景。

“小沙弥为佛门修行之人？”东君注意到他手中的佛珠，“不剃度的小沙弥，有意思。”

“回施主，剃度意为削去欲|念，我本无牵挂，何需再断发，多此一举了。”

“你在渡谁？”

“皆渡。”

“皆渡？不分敌我么？”

“众生皆苦，皆渡。”琉璃合十，“此地不宜久留，施主，我指与你一个去处，莫再回来了。”

“他们的刀与箭，伤不了我。”

“施主说笑了，人活着即是要来伤一遭的，哪可能全然避开？东南方向有一片树林，过了那儿就应该就安全了。”

“你不害怕吗？”

“快些去吧，我稍后还要将干粮送入城中分与流民。”

东君笑说好，往他所指的方向缓缓行去，琉璃看了真替他着急，这远方客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琉璃渡完战死士，向城中走去，包袱倒不重，装了寺院中僧人你一点我一点分出来的口粮，本是想着遇上妇孺老人便分上一些，然而苦难生恶民实为千古不变的定律，在蜂拥而上抢光口粮之后，那些没抢到的，仗着人多欺负他瘦弱无援，红了眼，道这僧人自己定还有留，要扑来搜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