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第一】魂剑（1 / 2）

窟中三日，渊北和彦宁楠身上的衣袍从未有过干透的时候，但因灵海内的残魂与混沌同源，渊北伤口的愈合速度是惊人的快，到了第四日，他的后背便光洁如初，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彦宁楠消耗殆尽的灵力也恢复八成，他耳力了得，透过重重水幕，低沉闷哑的龙吟声时远时近，教人不安，韦复欲夺渊北残魂，要是太久没找到人，依照他极度危险的性情，定会再开杀戒逼得彦宁楠和渊北出手，然而——

“我们，是一如既往地毫无应对之策。”彦宁楠血里淌着东君神魂，却连东君三成力也使不出，银发遮挡住他半面，另外半面是不加掩饰的难过。

这里只有渊北，他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师尊，你往旁挪一挪。”渊北伸手，一滴滴地接住从头顶石岩缝里渗出的、溅至彦宁楠膝上的山泉水，不甚在意道，“我们也能一如既往地化险为夷。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总是在意料之中，计划之内的呢？”

彦宁楠捋了捋，“至今为止，没有一事在意料之中。”

“有的。”渊北托腮，看向他，“师尊昨夜于我，意料之中。”

“胡讲！你莫要——”

彦宁楠刚想斥他颠倒黑白，话说一半，渊北膝行凑近，轻巧地吻了他一下，再原路坐回去，彦宁楠只见他的脸骤而放大又骤而远去，但唇间凉意犹在，沁心醒神，提醒他过去三日这窟中颠倒的是不知疲倦的欢情，彦宁楠轻颤两下眼睫，说不出一句嗔骂他的话。

”.......此战生线不知几何。“

渊北忽然笑了，嘴角化着一池春水，是尘封在彦宁楠记忆里的模样，他起身步至水幕前，细细听了会逐渐气急败坏的龙吟，说，“但与仙君共进退。”

*** *** ***

崎渊，血海高悬，韦复歪坐在一根斜生的枯松枝上，百般聊赖地转着魂剑。

某一刻，他倏忽顿下，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红剑剑意自起，窜向身后千尺，紧接着被彦宁楠的结界尽数挡下，散向四面八方。

“......我还在想要杀多少人，银九天的破落仙君和那不识抬举的东西才舍得出现。”韦复悠悠道，声音不大，却能穿透层层云雾，一清二楚地落在彦宁楠和渊北的耳畔，空中血海大魔纷纷探出半身，垂涎跃跃欲试，只等他一声令下。

“借血海魔物壮势，邪魔这般没胆？”渊北不屑嘲讽道，好月剑锋掠过一道寒光。

“死鸭子嘴硬。”韦复斥回面目嶙峋的血魔，身形于远处一熄一灭，霎时出现在彦宁楠身前五步之遥处，不由分说地挥剑斩向他。

这一剑，韦复没有报多大希望，他斩彦宁楠，渊北一定会来挡下。

不论他出剑有多快，渊北的那柄黑剑总会将彦宁楠护得万分周全，韦复时常疑惑，怎么会有人肯不顾一切地将最孱弱最致命的侧颈示人，只为去挡那可有可无的一剑。

他以无界剑修得肉身，只花了八百年，尽管当时它的剑身彻底断成了两截，但天魂法力浩瀚，使得他比渊北早上五百年再世。无界剑造就他执念，唯求邪魔重出三界，号令血海竟未竟之愿，然任凭他如何杀人如麻，却始终唤不出血海。

直到渊北的出现。

起初只是怀疑，后来借由承鸢峰门下弟子的掩饰处处试探，才终于确定。至于时不时起乱的灵海残魂，便靠施展附魂术来驱使活人死人替他收集血气，以免去残魂蚀骨之痛，他做得很隐蔽，多年来没有一人发觉他的异常，

南海境内杀走尸那会，他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不让渊北起疑，只好亲手了结掉辛苦造出的百只走尸。后来他便发觉他的担心实属多余，周明谦引走彦宁楠和渊北的注意，他大可藏在血海背后，放开手脚屠戮。

魂剑撞上好月，彦宁楠银发后散，身子却未动分毫，他对上韦复极细的一线竖瞳，洗霜随即动作，化万千剑影，叫人分不清孰真孰假，只统统往他方向斩去，好月同时离手，欲堵他后路，韦复收剑闪避，又腾然移至二人身侧，握剑的那一臂上缓慢洇出血色，不知是被哪一道剑气所伤。

韦复大怒，周身混沌诡谲地四散伸出爪牙，似一张等待猎物的狰狞蛛网，梵焱二龙钻出赤云俯冲而下，撞碎彦宁楠设下的结界。反噬袭来，彦宁楠肋骨剧痛，堪堪躲过韦复一剑，那剑气擦过他耳际，直直劈入崎渊，地动山摇间，崎渊再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巨缝。

二龙盘绞，极其难缠，渊北欲助彦宁楠对付韦复，却被它们围追堵截，抽身不得，正愁应对之际，靖虎由斜里扑出，试将一龙拽至地面缠斗，渊北讶然回身，“三更法师？”

除却暴怒龙吟，天际并无回应，渊北了然，寻得机会示意彦宁楠，彦宁楠没有多问，当即同韦复拉开数百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