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第六】“贫僧打不过的。”（1 / 2）

翌日，天刚蒙蒙亮，三人在码头边发现了笼袖而立的和尚。和尚回过头，朝他们粲然一笑。

“三更法师是想与我们同去吗？”

“贫僧还未曾见过鲛人，” 眉目俊逸的兜帽僧人压低了声音，神色兴奋，“......但南海渔民的安危更让贫僧挂心。”

乔时雨问道：“三更法师又是如何知道此事定是鲛人所为？”

和尚念了一句佛号，然后道，“八、九不离十，事出有因，因果有报。鲛人潜居于海底，贫僧也在想，或许应龙可以帮得上一些忙。”

“应龙也跟来了吗，怎么不见他？” 彦宁楠闻言，往三更法师身后的水面望去。

“贫僧施了点小法术，应龙不必终日待在我那一隅莲池里。” 三更法师笑道，指了指手中的一串佛珠。

刘家的渔船不大，船身老旧斑驳，稍微遇上点风浪便颠簸得厉害，陆悦感觉它随时都会有散架的可能，垂在一边的渔网看上去也已经缝补了很多次，几波浪头涌来，众人抓紧了栏沿。

渔船驶入了风平浪静的深海海域后，激烈晃荡的船身便平稳了下来。“刘大，前面有浓雾，我们是穿过去，还是绕过去？”船头的渔民回头高声喊道。刘氏眯起眼睛看去，乳白色的雾气足有三人高，弥漫数十海里的海域，贸然进入的话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但丰饶的渔场即在这片浓雾之后，绕行不仅费时，还会错过收网的最佳时机。

刘氏看了彦宁楠他们一眼，考量再三，挥手让渔民径直驶进浓雾。

渔船在雾中缓慢行进，彦宁楠的洗霜微微颤动，刘氏紧张地盯着他，“我说你们这些道士和尚，万一真出什么事了，你们可不能把我们丢下啊。” 彦宁楠微微点头，继续留意四周的动静。海面上依旧平静，只是不知为何常有水泡接二连三地浮出海面。

渔船平安穿过浓雾，渔民们松了一口气，开始布网。

今日的第一网收上来时，渔民们一阵哀声载道，刘氏探头，失望地看着网中海货，重重叹气后便闷头不语。众人皆皱眉，就连不怎么谙世事的乔时雨也发现了异常。“总是这般少吗？” 她问道。

“嗯，去年整年的收成都不好，卖不得几个钱。” 刘氏动手把海货清出，“大抵是触了霉头吧。”

渔民们整理好渔网，撒下了第二波。刹那间，网猛地向下一坠，像是挂到了重物，连带着渔船也往下沉了大段。

“不对，快些撤网！” 彦宁楠急速说道。

“怎么行！万一是大货！”

渔民继续不管不顾地拉网。

就在此刻，巨浪无风自起，直冲着渔船扑过来，先前拉网的渔民们大张着嘴，被吓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彦宁楠先手布下避水咒，“悦儿小乔，别让他们掉下去！”

陆悦应声上前揪住渔民的后领，一手两个把他们拽到桅杆边，船体被大浪托举上空，渔民们这才反应过来，惨叫着死死抱住桅杆，渔船开始剧烈斜倾，船尾一人重心不稳，小乔地挥出千节鞭，在他即将坠入海面的瞬间卷住腰身拉回。

彦宁楠甩符掐诀，尽力维稳船只，巨浪肆虐，伶仃小船穿梭在其中，毫发无损。

浪头见无论如何都不能翻覆这艘渔船，势头渐渐萎靡直至平息。

“都没事？” 彦宁楠用尽符纸上的最后一点灵力，把渔船带到了和平的海面。混乱过后，众人脸色惨白，惶惶地转头看来看去。

忽然有一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老杨不见了！”

“啊？” “好像我之前还看到过他来着。” “你确定？”......

“不会是被刚刚那波巨浪卷走了吧？” 刘氏望向他们逃出来的那片海域。陆悦和乔时雨听闻，立刻御剑折返，彦宁楠若有所思地盯着深色的海面。

“三更法师，可以请应龙下海探一探吗？”

僧人随即念决，拽下一颗佛珠。

佛珠落水，无事发生。

“不是这颗么，” 三更法师低头数手串，又试了一次。

不一会儿，海面下似有一物在游动，然后“哗”地破开水面，湿漉漉地攀着渔船仰头看他们。应龙为半人半鱼之身，与鲛人无差，只是多了头顶上一对短短的月白色犄角。应龙瞧见了彦宁楠，面上显露出惊喜，视线紧接着移到他身边的空处，彦宁楠明白他在找谁：“渊北不在呢。”

应龙有些失望地点点头，三更法师俯身交代了他要去寻的人和方向，应龙又重新潜入水下，在海面急速拉开一道水纹。

“各位莫慌，应龙即刻便会回来。” 三更法师安慰道。

半个时辰后，陆悦和乔时雨归来，水面依旧毫无波澜，三更法师也坐不住了，焦急地往海上张望。

“血！有血！” 另一侧的渔夫指着海面大喊。

确实是血，颜色比海水还要深些，正慢慢地在海面上扩散开，随后，血水被冲破，先前的失踪的渔民被抛到了船上，众人纷纷围过去，手忙脚乱地扶起他。渔夫身上没有伤口，三更法师一怔，惊骇地再次看回海面。

这时，海面上水声四起，瞬间钻出不少来势汹汹的鲛人，他们有中间不少都负了伤，却仍欲跃身上船，渔民们见状大叫着连忙往后躲。

三更法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闪身藏到彦宁楠的身后，“贫僧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会些寻常法术，还望彦仙君莫要触怒鲛人，贫僧打不过的。”

先跃上船的似是鲛人首领，面部半覆着一层莹莹发亮的鳞片，胳膊上有数道鲜血淋漓的抓痕，接着四五位鲛人跟着上了船，立在鱼尾上站直身子，毛骨悚然地盯着他们。

彦宁楠感觉他们暂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把剑鞘移至身后，慢慢行了个礼，鲛人见状神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