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刚好老师那一桌，几个老师都说家里有门禁，得回去，就不去玩儿了。他们其实都怕自己去了，我们这些小孩儿放不开，所以体谅我们。罗女士怎么也要回去，我们送她出门的时候。她还说，一定让我们过了年去她家里坐坐。

她如今上了岁数，精神没以前那么好，但待我们一颗心好的没话说。不少同学都说一定去，我自然也答应。送走了她，剩下的一批人才往KTV去。

皇冠歌城消费水平并不低，大部分顾客都是工作了的成年人。私下里玩儿的花样很多，我妈也就看今天是同学聚会才让我去了一遭，平日里怎么也都不准。我们学校的学生家庭水平普遍较好，所以当天晚上去唱歌的同学很多。我走到包厢门前经小黄提示，才发现自己手抖着。平息了一下呼吸才敢踏进门去。结果包厢里暗的很，也看不清谁是谁，就看到一个影子在中间坐着干嚎，演唱效果四个字可以概括：魔音贯耳。

那位兄台选的是刘若英的《后来》，一个人唱的缠绵悱恻，情绪比节奏到位十倍，深情有了，不过若是真唱给女孩子听，可能故事结局也就只剩下“后来”了。

灯再亮起的时候，我倒是认出来了这兄弟是谁，黄祁。傅沉他发小，两人好得就差没穿一条裤子。顺着他没打望几眼就看到了傅沉。无他，那人在暗沉沉的包间儿里白的发光，实在好找。我看了他没两眼，他眼神就飘过来，准确无误地盯上了我。

我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什么感觉没有，就是尴尬。还没低下头，他就移开了眼睛，转头和旁边的人说话。等我再看他，灯又暗下去了。只好作罢。

看书时说回家就是半生的菜回锅，得过些时候才能熟。其实同学聚会也差不多。但是现在大家还没工作，要说差距是有，也不过是哪个同学考的大学好些，还没有社会人的圆滑世故和攀比。近人情怯，我看谁都没太大感触，就是看到傅沉觉得怂。

前面几人唱完了。话筒转来转去，传到小黄手里了一次。她推脱了几次都没能推掉，点了一首经典歌曲，《最炫民族风》。等她带着头吼了几句，整个包厢里的人终于放开了些，扯着嗓子开始大合唱。这首热场曲子唱完，不少人都去抢话筒，现场热络得不行。

间或我听到傅沉的声音，“我唱歌不行。没谦虚，真的唱歌跑调，就不唱了。”李源和黄祁劝了他好几句，他只说不唱。

傅沉唱歌跑调不是谦虚，他唱歌就没在调上过。

有时候灯亮起来，我看傅沉，觉得他真变了好多。他今天穿一件墨绿色风衣，里头套白色卫衣，该是青春活力的装扮，面上带出来却是沉静如水的效果，像他名字一样。放以前，打死我也想不出来，傅沉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子。他以前安生不下来，活力充沛得像个炮仗。人家一点就着，不点他自己也能炸着玩儿。

实话，我觉得以前傅沉没心没肺的样子反倒招人喜欢些。但不得不说，他如今这样子对女孩的杀伤力不小。

脑子里各种想**着转了一圈儿，我面上若无其事地和小黄碰杯喝酒。听她一个人叽叽喳喳说着话，间或眼神从傅沉身上飘过，抿着嘴生自己的气。

听一群人唱歌其实也没多大意思。只是那么久没看到傅沉，尴尬之余，心里那股开心却像是花开出来，捂都来不及捂。如果不是今天，或许也见不到，以后都见不到。我这么想着，觉得自己苍凉得没法儿看。可是没法子，谁让我喜欢没良心的傅沉。喜欢就得受着那份儿苦，这种苦头人人都叫做暗恋。

我喜欢傅沉啊。

包厢里昏昏暗暗，黄的绿的红的灯光一打，人脸上也都是醉眼朦胧的表情。桌子上摆了一桌子酒，小黄拿着喝，顺手递了一瓶给我。我抿了两口，觉得烧脑子又搁下。班上的一群男孩子们没多久喝得酩酊大醉，有几个女孩子也倒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

我手里那杯啤酒金黄色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上跑，反正没趣，我数了数，一分钟总共跑了87个泡泡。

不知道坐了多久，透过酒杯玻璃，我看到傅沉趴在桌子上，发梢闪着光。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反正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放了手里的酒，到他面前站定。

“有过。”

无头无脑地，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可能是昨晚上的那个梦，也可能包间的假酒让我上了头。我想着凭什么就留我一人难受，傅沉这个始作俑者删了我好友，就此山水再不相逢呢。

傅沉抬起头，脸红得滴血，一看喝得就不少。他嘴角笑意浅淡，“有什么？”他露在外头的半截颈子依然白得雪一样，好像快在热度里化了去。

“我有过很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不管不顾说完了，傅沉只是又望了一眼。那眼神里仿佛一分讥诮，一分不屑，剩下八分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半晌，他嘴角的笑容收敛，天花板上的灯光映进他眼里波光粼粼，一闪一闪的好像是眼泪。

但是怎么可能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