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病房的门关上之后依稀还能听见门内的人在骂他神经病，在这样的骂声里沈漾呆呆地坐了两分钟然后哑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派出所打电话说钱包追回来了夏思思就去取钱包了，老师又睡着你肯定很快下来我就想着等一会儿，等了很久都不见你下来就上来看看，刚好撞上你在和别人争执。”

沈漾不说话，双肘撑在膝盖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进电梯按了三层找到医院副院长办公室。

“511住的那个女孩儿怎么了？”

照理说医院有为病人保密的义务，但沈漾常年为这家医院注资相当于半个老板，而且他平时也不常带人来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医院里的人对他还算尊敬。

“抑郁症。”

“仅仅是抑郁吗？她为什么会那么激烈地反抗家属？会不会是被拐来的？有资料能证明是亲生父母吗？”

院长往上推了推眼镜，说，是亲生父母，女孩子情绪那么激动可能是因为家属一直在强调抑郁全都是因为她喜欢胡思乱想，说她不体会家人的辛苦每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再这样下去就送她去精神病院。我们劝过，于事无补。

沈漾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定定地站了半晌然后轻声对副院长说，多关照一下，别让女孩子就这么没了，她还很年轻。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楚意说，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有冲动的时候，刚刚那是怎么了？

沈漾靠在椅背上，面容硬挺，与其说是坚硬不如说是僵硬，他说，你相不相信一句话，真正懂得绝望的人是无法永远积极向上去安慰的，不分场合安慰你的人根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又道，你想过死吗？虽然没体会过但应该是甜甜的和糖果一样的味道让人向往。是解脱啊。

“沈总？”楚意蹲在他身前握着沈漾冰凉的手说：“沈漾，你看着我。”

沈漾微微抬头，说，上学的时候有一张隐秘相传了很久的小纸条，这句话来自上面，看来你早就忘了。

楚意刚刚要松一口气然后就见沈漾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轻声问，你知道我刚刚打开那间病房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女孩儿平平静静地躺在床上哭，病床边围着她的家人，她的家人不停地告诉她，会好的，只要你不再胡思乱想就什么事儿都没有。有点可笑，若是精神控制疗法有用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来医院。

沈漾回头，看着楚意问，你明白吗？她的家人看上去那么心痛，可是仅仅抑郁症的她却在担心会被送去精神病院。这种断层的关心或者根本就是表层的关心最伤人了，你明白吗？

女孩儿对家人的信任低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会抑郁想必也不难猜，高中那张小纸条背后应该也是这样一个故事。呼喊对于溺水的人来说于事无补。

楚意盯着沈漾的眼睛，想从中看到点和平日不一样的情绪，但没有，那双眼睛那么深邃，就像黑洞一样，所有情绪都逃不出来。

“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沈漾站起来，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感慨。

其实哪来那么多波澜壮阔动人心弦的故事，都是真的。

有多长时间了？一直透过楚意去看这个世界去热爱这个世界，通过那点对爱情微末的期待透支自己对生活的信心。人总要有点什么期望才好活着，这种靠爱发电的脆弱的联系便也一直存在着。沈漾从没想过夏思思会再出现，轻松将这脆弱的平衡打破。

因为她的出现，沈漾早就设想好的后半生全部崩盘。

晚间，有人打来电话，说，沈总，507病房的病人去世了。

沈漾沉默着给徐尘发了消息，让他关照着老师的后事，然后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长久沉默下来。

那天晚上宁城里落了一晚上的雪，小区里的树被压断三棵，高速全部封路。

那年冬天很冷，冷得一向四季如春的南方也早早入了冬，九州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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