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到高考前最后两周班里已经没了那种势在必得千万人吾往矣的氛围，到最后反而轻松下来了。每次班主任下课前都要强调两句：吃好喝好休息好，千万不要生病了。还有那些蠢蠢欲动想告白谈恋爱的，前车之鉴告诉我们往后天高海阔不急于这两天，迟了这两天就留不住的人也不值得你留。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班主任没办法就又说，我刚当老师的那一年有一对儿小情侣眉来眼去有半年，考前一周没忍住表白了，我们都想着马上就要考了应该不会有影响，结果成绩下来两个年级前二十的学生刚刚抓住一本的边最后一个复习一个读大学没几天分道扬镳了。你们说这是图什么？

班里气氛正暧昧，老师劝诫的话音还没落就有人欲盖弥彰地往心上人的方向瞟。沈漾借着窗外的暖阳提了提勇气看向楚意。楚意低着头往书包里收拾东西，他总是忙忙乱乱毫无头绪的样子，偏偏这样还总是装得气定神闲让人想骂都骂不出口。

因为夏思思回来上课楚意变得活泼了很多又恢复到原来为了女朋友刀山火海跟前跟后的状态。十一中每年考前放假两天，大家都算好了时间往家里搬书，楚意说他东西多让沈漾放学等一下。结果下课铃一响楚意就不见了踪影，以前他虽然不靠谱但还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沈漾就在班里等了一会儿，但二十分钟过去大爷过来巡查说要锁门了楚意都没出现。

电话打过去楚意嘻嘻哈哈地道歉说，不好意思忘了，思思等我等得着急我就先过来了。

沈漾握着手机顿了一下然后往上扯了一下嘴角无声冷笑。

那天十一中门口网吧的老板隔着自家很多年没擦过脏得让人害怕的玻璃看见学校门口路灯昏黄的光下有人随手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心下正惊骇于当代年轻人不仅气性大而且有钱的时候看见那人走出去几十米又折回来掀开垃圾桶把手机翻了出来。

很不幸，在沈漾扔手机之前不知道谁扔了半桶没吃完的泡面进去，沈漾抓了满手的泡面忍着各种厨余垃圾发酵的味道把手机卡从手机里抠了出来然后又转手把手机丢了进去。

沈漾忍着满手的粘腻和恶臭一直走回家去，满腔的愤恨和可悲，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那满手在垃圾桶里泡了半下午的泡面一样，始终那么恶臭，一直如此，从来如此。

奶奶离去将近一月了，因为忙，因为刻意控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崩溃结果那么久真的很少想起奶奶，连梦都梦不到。想梦的人梦不到却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乱梦，梦见自己躺在铁轨上眼睁睁看着火车驶过来从自己身上压过去然后尸首分离，然后冷眼看着一切觉得死去的那个和游离的这个不是一个人。

从小到大沈漾一直睡不安稳，始终乱梦缠身。不同的是以前从梦中醒来可以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然后翻个身若无其事地继续睡，从奶奶离去开始被噩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直到窗外天色泛青。

早上四点半天空还是幽蓝色，沈漾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做了饭冲了凉然后一丝不苟地把衣服熨好穿着出了门。那天是高中最后一天，说来没什么具体的感觉，只是太阳穴有点胀，是因为昨夜失眠。虽说失眠难熬但到底是年轻人一夜不睡也没有太大的异样。

沈漾走到楼下的时候回头往四楼楚意家窗户望了一眼，灯亮着，想必楚意也正收拾着要去学校。破天荒头一次他没有选择等一会儿而是自己先走了。

楚意嘴里咬着面包出门的时候给沈漾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还跑到五楼去敲了半天门，确定里面没人之后才满腹狐疑地骑上自己的小电驴赶往学校。等他到了学校坐下已经快要上早自习了，班里悄无声息的。

他回头喊了沈漾一声，沈漾抬头看他。

“为什么不等我？”

沈漾没回答又低下头去。英语老师应声走进教室楚意就悻悻地转了回去。

仔细想来，沈漾前半生从未与人置气，他一向克制礼貌能忍的都忍过去了，忍不过去的必然是对方踩在了他的底线上那么无论什么关系也算走到头了。楚意是个例外，楚意喜欢踩在他的底线上蹦迪。

那天楚意和沈漾打招呼三次都没得到回答，心里犯嘀咕，想着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是沈漾嗓子疼吗？

终于到放学的时候楚意忍不住回头问道，我早上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