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早上八点，天色渐明，阿姨开着吸尘器在楼下工作。

沈漾醒来有半个小时了，醒来无事躺在床上盯着楚意的侧脸看。他们两个纠缠了十年，做过两次，每一次都惨不忍睹，事后翻脸是基本流程。沈漾知道楚意喝多了就喜欢撒酒疯过来找他，然后还不认账。

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楚意肚子里好像着火了，而伸在被子外面那条腿感觉像是别人的。他朦朦胧胧间醒来把右腿收回来结果一动作拉到了腰上的肌肉，于是捂着腰嚎了两声。

“太没人性了，都不敢说是人干的事儿。”

回头，沈漾正盯着他看，目光清明显然已经醒过来很久了。楚意瞬间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抱怨都忍了回去换了一张谄媚的脸凑上去想要一个早安吻。但是沈漾退后躲过了。

楚意只好去抓沈漾被子里的那只手，然后看着天花板感慨说，拔X无情啊。

沈漾准备翻身下床去洗漱但是楚意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

“怎么？”

“今年过年我回去五天，今天下午的票。”楚意无限感慨无限委屈。

“哦。”

“等我回来。”

沈漾定定地看着他没动作，倒是楚意放手先去洗漱了。

绍城的父母还不知道楚意找的新工作是在沈漾的公司，也不知道自己儿子那次被送进精神病院是因为沈漾出事儿了，更想不到自己儿子会千里迢迢追过来只是为了爬一个男人的床......

这次回去楚意准备和父母说清楚，他是真的想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就算沈漾不理他，他也可以就这么追着沈漾一辈子，再没有心力去看见别的谁。

这次回去五天，要是一回去就说清楚这个年肯定过不好，要是太晚说不一定说得清楚又得回了所以他打算初一晚上趁爸爸妈妈忙了一天没什么力气打人的时候说但是除夕夜那天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妈妈没来由忽然冒出来一句，别人家的孙子都上幼儿园了，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来抱抱。

“我不想结婚。可能这辈子也没什么结婚的可能了。”

“过了这个年你三十一了，换成咸菜都皮糙肉厚腌入味儿了，还以为自己三六十七八走出去就有女孩子上来搭话呢！别整那些幺蛾子，麻利找一个安安稳稳过日子。”妈妈对他不想结婚的想法表示不屑。

爸爸也是不以为然的神态：“你以为自己是大姑娘呢，怕被丈夫家暴怕生孩子身材走样怕被骗钱所以不想结婚？”

楚意被噎住，沉默了很久才咂咂嘴试探道，有一件事儿一直没告诉你们，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沈漾。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楚意放下筷子，低声说，我和他纠缠了十几年，该说的拒绝都说了，没想到到头来放不下的是我。

“说什么疯话，男人和男人怎么行？变态吗？”妈妈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又沉默下来，二老夹菜的筷子不停，好像根本没听到楚意说话，但这沉默分明又表示他们听到了。

小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楚意就从妈妈嘴里听到过关于同性恋的评价，就两个字，变态。犹疑挣扎的时候他最害怕的就是从老妈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今天真的听到了，还是失落，却没有想象中的恐惧。

“还是想被你们认可，但不认可也没什么，你们的意见左右不了我，如果你们同意，以后逢年过节我就带着他回家过，如果你们不同意，无非也就是我少回来几次，逢年过节在外面和他一起过。我和他……”

楚意话音未落妈妈忽然抄起手边放咸菜的碟子扔了出去。碟子在饭桌中间撞碎，碎片一半落到了鱼汤里一半砸到了楚意脸上。

楚意右边的眉尾被划了一道，他闭了闭眼睛，说，我认定他了。

“滚。”母亲指着门外说。声音并不大，说的话却掷地有声。

楚意回头从沙发上取了钱包和手机转身出去。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自己家里体会到压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真的触到父母底线了。

关于应该怎么开口跟父母说这件事儿楚意在回来的路上想过很多，几乎每一种可能都想到了，就差一条条罗列出来写成稿子了，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那些原本想好的话一句都没用上。

除夕夜，大部分商铺都关门了，没关门的那两家也冷冷清清。就连超市货架上的东西都很久没人分拣要过期了。楚意从家里跑出来在大街上晃了一会儿然后走进一家酒店准备凑合一晚。

年长的人容易形成思维定式认为自己是过来人，看见后辈总下意识想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出去想告诉他什么事儿不要做哪条路不要走，但实际上人生有千万种活法而且大道理听不管用，还是得自己去悟。

早上七点楚意被电话铃声吵醒，妈妈让他赶快回家，说拜年的都要过来了你在外面晃悠什么？

辗转反侧一晚没怎么睡的楚意口干舌燥，他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要喝又想起来网上说不要用酒店的水杯于是只好从旁边拧开一瓶饮料。外面天还没亮，灰蒙蒙的，对面小区有几个皮孩子已经溜达出来玩儿了。楚意打开窗户吸了一口冬日里的新鲜空气——辣嗓子。

照以往的规矩大年初一是两个叔叔过来拜年，楚意用冷水往脸上抹了一把强撑出一个精神满满的样子来。一转眼就老了啊，为了上网打游戏整夜整夜通宵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楚意九点回家爸爸妈妈正在沙发上坐着，听到他回来妈妈抬眼看了一眼，不咸不淡道，今天出去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