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席间，婶婶坐在楚意右侧。她今年好像格外开心，一口东西都不吃却不停地说。

“我们孩子年前刚刚从国外回来，带了一个外国媳妇儿，今年四月就能抱孙子了。”

楚意低着头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附和着“嗯”了一声。

“婚礼什么的就先欠着，等孩子生下来有什么再说。”

“是吗？那挺好的。”楚意随口应和。

“那你呢？”婶婶忽然看向他。

楚意扒饭的动作一顿，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敢乱说一句你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妈妈忽然开口。

“妈，我从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楚意低声说了一句继续低着头扒饭。

房间里气氛忽然诡异起来，说话的声音也莫名少了。

妈妈憋了一肚子气，等回到家刚一进门就指着楚意说，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疯言疯语说顺嘴了，你给我赶快找一个女人结婚听到没有。

“妈，该说的都说过了，我还是那个态度那几句话。”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之后楚意被赶出家门。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自己一个人生活，做什么重大决定亲人都是过不去的坎。楚意盯着面前那扇关着的门忽然跪下。跪下是一时头脑发热但跪都跪了不坚持到底会比跪下更没有面子。他在门外跪了一夜，跪得腿僵脚疼大脑发昏。

到了晚上又饿又累，楚意实在忍不住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九点。沈漾应该还没睡，于是他就在冬夜里冻得缩手缩脚的楼梯间给沈漾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但是没人说话，楚意就问，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然后就没话可聊了，楚意把手机贴在耳边几乎乞求一样说，别挂电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沈漾什么都没问，只轻声说，好。

说的是想听沈漾的声音但其实沈漾不说话也听不到声音，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响在耳边。楚意说，你给我唱首歌吧。

沈漾不理他楚意就又找补道，不然我给你唱也行。一次就好，想陪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环大笑......

等楚意深情唱到忘词的时候羞涩问了一句，还行吧？结果对面没声音拿过手机一看才知道冻没电了，也不知道沈漾听到哪句了。

寒冷的冬夜楚意跪在黑漆漆的楼梯间手里捧着冻成冰的手机心里忽然觉得幸福，他和沈漾之间终于又近了一点，时隔多年他终于触摸到了沈漾的孤独和难过。

用我众叛亲离来抵你十年情深。

楼下阿姨又在开着吸尘器工作，那声音很远也很模糊却一直响在耳边。

沈漾被生物钟闹醒就再也睡不着了，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脑海中有一句歌词不断反刍——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脑袋很沉，沈漾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着昨天晚上那个电话。明明昨天楚意唱的不是这首。

钟旗敲了一下门然后还没等沈漾说话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把沈漾拽起来然后一改常态扭扭捏捏地问，那个，被人追究竟是什么感觉

“看被谁追了，多数情况下是纠缠，觉得不可理喻。如果是喜欢的人，我也不知道。”

“那追别人是什么感觉？”

“一边痛苦一边幸福，在阴暗的角落里把对方的一颦一笑拿出来不断回味咀嚼，靠自我安慰去前进和原谅。”

钟旗摸着下巴说，有点意思。

“怎么忽然问这个？”

钟旗扯着嘴角扯出一个二十一世纪最假的笑容来，然后说，没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