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环顾四周，很快我们就选好了一棵适合过夜的大树。舅父说趁着天还没有黑透抓紧时间摘一些野果解渴充饥，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是没办法设陷阱抓活物做晚饭了，只能吃点野果子讲究一晚上，有什么事情休息一夜明天再说吧。

我们听了舅父的话后，都抓紧时间去摘野果子，我们运气真的够好，很快陈土就发现了一棵野梨树，虽说梨子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成熟，我们可来不及等到它们完全熟透了再上树摘它们了。我灵敏地上了树，我在树上边摘边往下丢，陈土就站在树下像个猴子那样滑稽地东面西面南面北面地四处奔跑着接果子。不一会儿工夫我摘了差不多五十几个野梨子，陈土又将上衣脱下来包裹着那些我扔下去的梨子，仰着头看着我说：“够了够了，留一些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经过这里再摘，要不然到时候没有吃食，又要饿肚子了！”

我见果子摘得差不多了，也就下来了。下树后，我和陈土往回走，走到我们过夜的大树下边，抬头看上去，见舅父已经将过夜的窝都用树枝搭好了，便赶紧转身冲着边上的陈土说：“你去割一根藤条来，我先上去将藤条带上去，顺手就能将果子提上去！”

陈土割来藤条后，将果子的包裹扎好，我将藤条系在身上，快速地攀到了大树上方，随后将果子提上去打开来，送到舅父边上，说：“吃一些吧，累了一天了！”

舅父看着那些我们摘来的果子，大概是想起了老唐，就不无伤感地说：“其实想想他也挺可怜的，一辈子给人家做牛做马，好不容易有了地位可以有点威望了，却又为了帮我们跋山涉水地丧了命，想想他无儿无女的，也真是很可怜的，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坏，人嘛活着多少都会为了自己着想的，赵大耳朵的死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现在正好他将命也还给我们了，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就是不知道去了那边赵大耳朵还会不会找他算账，但愿他们来生投胎时，这世界已经和平安宁了，但愿他们都能够投个好人家有个好命好人生，要不然如果再一次都孤苦伶仃的过一生，那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舅父说着拿起几个果子，冲着西天的方向摆在树杈上，喃喃自语着，说：“都一路走好，各自安好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这一世也就这样了，来世我们有缘再相见吧……”

舅父祭拜完了老唐和赵大耳朵，便将那几个果子给丢下了树，冲着陈土说：“你快点商量，磨磨唧唧个什么？一会狼群就要四处活动了！

陈土仰起头说：“我小个便，这就上去！”

陈土小完便上来还没扎眼的工夫，不远处的狼嚎声就此起彼伏了，我们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瞧过去，只见不远处一群小灯笼在逐渐暗黑的天色里朝着这边移了过来。我们心里都随之一紧，都在庆幸我们又成功地活过了一天，只是明天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呢？就像那渐渐移动过来的狼群一样，它们的新头狼明天会不会恰好又被人类给捕获了，它们的命运究竟会怎么样？谁又能说得清呢？它们一段时间换一个头狼，一段时间不同的狼群只见就会发生撕斗，它们的世界其实像极了人世间，甚至比人世间还要残酷，它们的世界只有生和死两种状态，不像我们人类世界可以有迂回的选择余地。这一刻，我们和狼群比起来，真幸运我们投胎成了人类，而没有进入更加残酷的狼的世界。

我们仨仰躺在树窝里吃野果边不时地注视着树下四处移动的小灯笼。我一直都在想着一件事：幸好狼是不会爬树的，要不然我们人类该有多么的不幸哦，人类与人类的斗争中需要四处躲避，就连躲到深山老林里了，还要被会爬树的狼给吃了，那真是无法用悲哀一词来表达的凄惨了。这一刻，我竟然开始感激祖先给了我们会爬树的本领了，竟然因为我会爬树不至于被狼群吃掉而沾沾自喜了，我想我要是不感激我们的祖宗亡人的话，接下来要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就连爬树的本领都没有了，一旦日后人类之间再次发生你死我活，我们的子孙后代也需要躲进这深山老林，到时候他们该如何是好呢？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究竟该如何是好呢？难道我们人类要就此无法生存无法继续繁衍而从此灭绝了吗？稍微一想不禁胆颤心惊不寒而栗。此时，我因为想的太多而有点惶恐，便一把抓住舅父的胳膊，像孩童一般地靠过去，倚在他的身上，这才觉着踏实了许多。

我们仨在树上并不踏实地过了一夜，早上天刚刚亮时就都醒了。我知道实际上是我和陈土并不踏实地睡了一夜，舅父一直都是醒着的一直都在警觉地注意着周遭的状况，并没有真的睡着。他的良苦用心我和陈土都瞧在眼里。想一想我刚刚去参加刀会的日子，那时候的我因为对整个形势以及很多人和事都是不甚了解的，所以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能耐，现在回过头想一想，好像日子越是往后过经历的事情越多，当初那份初生牛犊的勇气就越是缺乏了，现在的我不但没有比刚开始时更勇敢，反而就连看到狼群在树底下徘徊都要惊慌一番了，现在的我还是当初那个独自一人四处捕猎抓鱼，单枪匹马地跑去参加刀会又单枪匹马地勇闯土匪窝的克俭吗？我真的怀疑我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我了，因为我发现经历的事情越多，好像勇气就会越来越缺乏了，或许这就是成年人都对岁月小心翼翼地保持敬畏心的原因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得重新找回当初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才行，否则万一哪天舅父要是不在了或者我们全家人都不在了，要是我还一直都战战兢兢的，那么我根本就没办法再勇敢地活下去，更别说再独自努力地将刀会发扬光大守卫一村人的安危了。

我知道我此时的心理活动舅父是不知道的。不过，因为我一直都挨着他，我的那份恐惧感他肯定是清楚的。早上的时候他的胳膊有点麻，我想他肯定是觉察到我的些许害怕了，所以一整夜一直都没有将胳膊抽走。为了让舅父瞧瞧我并非真的叫眼下的形势给吓坏了，天一亮我就率先从树上跳了下去，然后在舅父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已经从树底下跑开了。我要勇敢地去探视周遭了，我得像舅父一样细致而勇敢，我要在舅父和陈土没下来之前就将周遭探查好，等他们下来了我就告诉他们，狼群已经走了，周遭没有土匪也没有日本人，周遭是安全的。

我探查完周遭后回到树下，舅父和陈土刚好下来了。舅父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走到不远处小便。陈土很着也过去小便了，我已经小便过了，就顺手上树将没吃完的野梨子拿下树来。他俩小便完过来后，我问他们要不要吃野梨子，舅父盯着看了眼，说：“你先用衣服兜着，一会我们碰到山泉水了洗了手脸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