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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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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一想,又接着说:“家里边,父亲那边也仔细地打听过了,他也说平时黄有才也都是在家待着的,很少抛头露面。父亲还说他最近挺稀罕一个丫头的,因前边的六位姨太太们都反对,那丫头成不了第七房姨太太,便想着法接近,成天跟六个姨太太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他的心思想必都在女人身上,应该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

话虽如此,可凡事都难以保证,尤其是复杂的人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变化了。我舅父知晓姓黄的这种人的本性,想着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又想着什么时候该找个合适的机会,会会李鹰龙,要不然一旦错过了机会,后面整个局势就会变得很被动了。

而要想和李鹰龙会面,最好就是趁着他被日本人攻打过一次的空挡里,早了或者晚了都不合适。可谁也不清楚日本人何时会对李鹰龙发动攻击,谁也不敢保证日本人不会一举将李鹰龙给打垮了,要是一下子就将其消灭了,那么再想着去六十里坡走动那就是自寻死路了。于是这样想着,便决定对目前的线民重新组合和挑选,因为线民就像是人的眼睛,眼睛明亮了再做起事来就不会过于盲目,这可是众多环节中最为关键的一步。

精挑细选的线民都来自湖的北岸一带,他们回到自己的村子从事活动有绝对优势。后来的一段时间,新组合的线民果然奏效,湖北岸的消息开始源源不断地向着渡口堂传来。据可靠线报,日本人已在湖的岸有所行动了。自从他们先头部队到了湖的岸后,他们很快就和当地地主和商贾打成了一片。因地主和商贾都对李鹰龙深恶痛绝,于是他们一道站出来卖掉了李鹰龙,都恨不得李鹰龙能被日本人的机枪打成筛子。因有了地主和商贾人士的支持,日本人一路向北推进的很顺利,毋庸置疑他们近期最大的目标就是李鹰龙的山里老巢了。

想着日本人已经有所行动,我舅父开始每天关注湖北岸的动向。他深知对手的强大不敢轻易掉以轻心,想着一旦风向有所变化就得立马作出应对。因渡口堂和日本人的实力实在是悬殊的厉害,他不想打没有胜算的仗,因此一直都在等待着最为合适的机会,希望渡口堂能在日本人强大的力量推进下得以幸存。

又三天后,湖北岸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说日本人找了当地最好的向导带领人马向六十里坡进军了。就像当初预想的一样,日本人到了六十里坡北岸停了下来,他们在等待绝佳时机对盘踞在山坳里的李鹰龙发动攻击。气势汹汹的日本人在一河之隔的岸边安营扎寨,再不可一世的李鹰龙显然也慌了手脚,据可靠线报回来报告说,他将派出去游荡的所有小分队都叫了回去 ,打算和日本人决一死战。

这样彼此消耗力量的对峙对于渡口堂来说是上好的消息,尽管日本人铲除李鹰龙后肯定会回过头攻打渡口堂,可拖延一时是一时,总好过没有喘息的空挡直接和日本人开战要好得多。

这之后一段时间,大约是觉着局势过于紧迫,王武很快就放下了先前的一些成见,慢慢地他和我舅父之间的关系也开始缓和了。实际上,搁现时这种档口,放眼整个渡口堂,为了将来的生存着想,他王武也不得不选择信任和重用我们舅甥俩。他本完全可以将他不信任的人都踢出渡口堂,可眼下他断然是不敢将我舅父和我都踢出去的,所以最终只能放低姿态有求于我们。

正所谓: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故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爵者,鹯也;为汤武驱民者,桀纣也。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则诸侯皆为之驱矣。虽欲无王,不可得已。

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大道理似乎人人都懂,可能实际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王武虽然平日里并不十分的得人心,可关键的时刻他也懂得怎么样笼络人心。当然我们舅甥俩并非是为了和他对立才来到渡口堂的,不管他平日里怎么对待我们,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平日里的小恩小怨就没必要放在心头了,大敌当前应该将矛头一致对外才是。

六十里坡那边,对峙双方的日子似乎很难熬,可在外人看来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算一算时间,从日本人包围李鹰龙头那一天起算,一眨眼已十天有余了。虽然土匪们没有马上就遭到大规模的攻击而遭受灭顶之灾,可要想突破日本人的包围圈寻得一线生机,要想不伤一卒一马就冲出包围圈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做得到。我舅父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觉着渡口堂生存所面临的威胁转机马上就要来了,只要六十里坡那边开战,这边马上就可以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了。

当然,李鹰龙那帮土匪也并非是刚出笼布的豆腐那般点指可破,就算日本人带着先进的武器装备有备而去,也不太可能说一声被打垮了就轻易地被打垮了。这一点,我舅父也看得透彻,所以他还要领略土匪们的另一层野心和决心,以防老奸巨猾的李鹰龙将日本人的矛头间接地引导渡口堂来。总之两手作准备,两方面都要防备着,应付李鹰龙和日本人的方法可不一样,得准备两套方案才行。

正因为我舅父懂得日本人和李鹰龙两边的心思,他未雨绸缪,结合目前的形势仔细剖析渡口堂的实力,他终于决心要冒险先发制人。他的这步棋主要意思不是要主动打到湖的对岸去,不是要主动攻打日本人或者李鹰龙的任何一方,而是想设法搞到一批枪支弹药。他想利用搞这批枪支弹药来制造一个矛盾缺口,让日本人坚定不移地朝着六十里坡开炮,让日本人坚定不移地将李鹰龙当成先期的攻打目标。

为了这事能成,我舅父决定铤而走险豁出身家性命去。一日,他安排好日常事务后,和王武说明了一些情况,以查探情势为由准备带着我到湖的北岸去四下看看。当然他并没有将心中已然成行的计划先行告知王武,为了以防万一这一会除了我,他是不能信任任何人的。

得到王武的首肯后,舅父便领着我像赶集那样到了湖的那一边。我们一开始并没有着急和线民接触,只是到处转悠。当然为了避免被日本人和李鹰龙的线民盯上,我俩一开始只局限于集镇那一带,两天后才悄悄地朝着日本人的营地靠近。

终于又三日后,经过我和舅父的努力,我们终于发现了日本人的弹药库。这个发现让我俩欣喜若狂,可倘若想对戒备森严的弹药库下手,且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等于是盲人走蜀道难于上青天。然而我俩并非那种未知难而退的人,一边继续亲自观察,另一边也跟我们的线民悄悄地联络,让他们帮忙留意周遭的各路线民和汉奸特务,防止我俩还没有行动就已经被暴露被抓捕了。

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凡事都怕认真,经过我和舅父的一段时间观察,我们同时发现那座位于湖边上的弹药库,那座偌大的石头房子有一个致命的防卫漏洞:日本人一直特别重视陆地上的守卫,却将房子后面位于湖面的那一侧完全疏忽了。我和舅父仔细地看过那座大宅子周围的守卫情况,舅父觉得单单就前面的守卫力量来说,倘若在狂风骤雨的夜晚,从水路靠近那座宅子的后面,是完全可以像老鼠搬家一样做到悄无声息地将仓库搬空的。且只要可以想办法进入到无人看守的屋内,就一定可以满载而归。

得到了第一手的勘查情报,我和舅父若无其事地退出了日本人的营地范围,我们回到线民临时安排的住处后,紧急召集所有的线民开了一个碰头会,仔细地安排好每个人的任务并又悄悄地观察了几日情势,确定目前这一批线民都没有被策反的迹象和嫌疑后,这才悄然地回到了渡口堂。

回到渡口堂后,我舅父立刻着手布置任务,敞开胸怀决定放手一搏,开始要为盗取日本人的枪支弹药做准备了。舅父实在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几乎将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想得很透彻了,大约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一连几天他彻夜无眠地等待着天时地利人和好时机的到来。

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很快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就来了。

这一天傍晚,舅父一边观察天象一边吩咐我做准备。舅父之所以挑选暴风骤雨的夜晚,是因为他十分的清楚,只有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守卫们才会放松警惕怠于认真执勤。

这一次,除了我,舅父还带上了陈土和陈金两兄弟。渡口堂再也找不出比陈家俩兄弟更熟悉水性和夜晚行船的人了,或许这就是当初舅父愿意考虑留他俩兄弟在身边的原因。

这一次夜行大家都轻装上阵,六个精挑细选身背弓箭腰别短刀和匕首的勇士,加上操舵手陈土陈金以及舅父和我,一行一共十人。我们十人吃饱喝足后,划着一艘带棚的中型木船,在擦黑的风雨里借着夜色的掩护,从湖面上悄然地贴着芦苇荡朝着湖对岸而去。我们行船的过程虽然艰难,可我们有行船经验丰富的陈土陈金两兄弟。兄弟俩冒着翻船的风险仗着对整个湖面的熟悉,将对岸日本人的基地灯当作灯塔,硬是将船吃力地划到了湖北岸的弹药库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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