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团圆（3）（1 / 2）

傍晚掌灯过后，蓬户飘起了炊烟。柳溯衣带高束，碗碟堆满两臂，步履如风地穿过回廊，三两下布好了满桌的饭菜。陶尘拉开木椅，朝傅进压手道：“坐吧，这里桌子少，我们一处吃吧。”

傅进撩起短褐，躬腰坐在了桌前。黄烛光昏照着镂花窗，投映出拉长的人影。傅雪贞端起小碗，静默地进了别屋。

“你也坐啊。”陶尘拾起竹筷，向兰玉轻轻击案。

傅兰玉迟疑片刻，侧身虚坐在凳沿，烛火闪动在鼻尖，仿佛笼了层雾。

“你爱吃香菇吗？”陶尘问他。

兰玉点了点头，下巴隐约发颤。

“我也爱吃，”陶尘拈起一块，递进他的碗里。傅兰玉愕然抬眼，连忙道了声谢。

“不谢，”陶尘挥手，“你别太消沉了，这三年好好守母亲的丧；满服后再去应举，没有不中的道理。”

兰玉低声说是，眼底渐泛起带红的水汽。

“多读四书，没有坏处，”陶尘朝他眨眼，“我当时把四书倒背如流，果然一考便中。”

柳溯挑唇：“真是厉害——当时怎么不告诉我这个诀窍？害得我名落孙山。”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陶尘一面嚼饭，一面含混着说，“你今年再去，给我考个解元看看，变个金凤凰，飞出这凉县府…”

“罢了，”柳溯只顾夹菜，“我不配享这功名。”

陶尘嗤地一笑，抬手摸他的肩：“你留在这里做书办也不错，写字快，还能双手齐下…”

“怎么个双手法？”傅进问道。一张脸埋在碗后，两眼却向外瞟，堆着切切的光。

“他是左撇子，”陶尘笑答，“小时候被他娘教训，不用右边就打手，于是右手也练得麻利了。”

又轻捏柳溯左指：“只不过天性难移，他现在拿筷子还是先用左手。”

柳溯并不答话，两手僵端在半空。陶尘怔地抬眼，见他眉头紧皱，目光直锁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