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监入死（3）（1 / 1）

“你就这么确信？”

“还能如何确信？”陶尘轻步上前，拂却柳肩头的褶皱，“孙省已然身死，难道还要他亲口认罪不成？”

“倒也有理，”柳溯点头，“逝者已矣，别冤屈了生人才是。”

“当然。”陶尘朝他挤眼一笑，磨蹭着撤下手来，踱步至门畔，招一位衙役上前：“今日午饭开始，傅进的饮食和你们同例，万不可再把他当犯人——等我与李家交代清楚，傅进便可以出监了。”

“是，今日中午属下亲自去送饭。”

“他又不是你官老爷，”陶尘笑着点他的头，“这么殷勤做什么？”

衙役笑容一僵，无措地抬手搓额。柳溯迈步上前，轻轻将陶尘揽向一旁：“不是官老爷，也要殷勤相待啊——白白将人家关了那么久，就没有些补偿么？”

“你解释什么，”陶尘轻推开他的腰，“看不出我在说笑么？”

柳溯忙扒住门扇，垂头道：“大人爱说笑，做属下的却句句当真。”

陶尘目光一亮：“真的么？”

说罢掬了抹笑，缓步挪向他面前，气息骤然间变得逼狭，柳溯忙退让道：“我是说他。”

陶尘应声回头，正对上身后衙役的双眼。柳溯舒了口气，指尖摸索着门框，悬崖挪步似地移出了陶尘的襟怀。

这日下午，蝉声高唱着暑气熏熏，陶尘撑着脸伏在案前，双眼半阖地昏昏打盹。沉沉欲坠间，一阵叩门声急促地传来，陶尘迷茫地睁眼，望见窗纱上衙役的剪影。

“干什么，急成这样？”陶尘呵欠着开窗。

衙役声线发哑：“大人，傅进中午腹泻不止，吐了好几回，现在晕过去了！”

“为何？”陶尘皱眉，“你是不是又拿剩饭给他吃了？”

“属下哪里敢啊？”衙役满面通红，“属下按大人的吩咐，拿好吃好喝的亲自提去给他，那些犯人个个都把脖子伸得像乌龟一样，眼热得不得了…”

陶尘沉吟片刻，蓦地掐紧了衙役的腕：“可有人动他的饭菜？”

“有…好几个…把属下叫到跟前，”衙役眼神微飘，“我给他们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傅进在哪？带我去看。”

衙役连忙点头，喘着气一路疾奔，来到一间上锁的厢房门前。三两下拿钥匙捣开了锁。陶尘踏进屋门，见傅进面如白纸，口齿间冒着白沫，呢喃不清地呓语。

衙役上前道：“大人，郎中说他吐得及时，保住了命，只是要昏睡些时日…”

陶尘蓦地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端，聚精会神地缓步上前，侧耳向傅进嘴边。只见他满头热汗，十指紧抓着被沿，声线猛颤着低语：“爹爹、娘…”

陶尘屏息低头，未料他蓦然扬起手来，刚好扇歪了陶的发髻。陶尘瞪大了眼，见傅进双手挡在面前，颤颤巍巍地说道：“娘，别打我，别、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