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六口之家（2）（1 / 2）

秋去冬来，雪泥沾湿了田埂，田蛙与鸣蝉哑了声响，迟滞的水流在江心打转。庄稼人藏在家里，鸡犬也懒得吠鸣，窗外的远山连绵一片，密沉沉的炉气压在屋间。

傅进蹲在地上，拿柴条拨弄炭盆的焦灰。兰玉趴在桌前，偷眼盯了他一阵，忽然跳下床来，躬腰问他道：“哥哥，你先歇一阵吧，我来烧煤。”

“去，别捣乱，”傅进虚晃柴枝，作势要抽他的腿，“爹娘叫你好好读书，不许分心！”

“我…也不能整日读书啊…”

“你再说？”傅进猛地起身，兰玉吓得一退，瑟缩着撑住床沿的木桌，带翻了桌沿堆叠的白纸。

傅进低眼一瞟，忽然皱紧眉头，大步上前，伸手抓床沿的纸；兰玉抬手欲挡，却早被傅进捞在了掌心。

“这是你画的？”

傅进握紧十指，将白纸捏出咯咯细响。兰玉膝头一软，跌坐在了木板上：“不…是书里的插画。”

“插画？书里头会画女人？”傅进眉弓直竖，扬手作势要打，“再敢说谎，我…”

“别…”兰玉猛地缩肩。

“行了，”轧轧的机声停滞，傅雪贞走出木栏，靠向了傅进身畔，“什么画，给我看看。”

兰玉抬手欲拦，又瑟瑟缩了回去；雪贞拈住白纸的边缘，仔细地避开了傅进的手。

傅进道：“雪贞你看，兰玉他不务正业…”

傅雪贞低着眼帘，将皱巴巴的纸面展开；只见细线勾勒出女人的脸，五官瘦如梅枝；透过满纸的皱痕看去，面目扭曲、笑意如钩，恰似水中折断的竹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