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夕（3）（1 / 2）

桥沟下的黑水浮着白沫，迟滞地流过了兰玉眼前。断续的悲咽声绕在耳畔，犹如闪着蓝电的坟头的鬼哭。

不知捱了多久，只听窸窸窣窣几声，孙省爬起身来，踢了一脚兰玉，匆匆披挂好七零八落的衣衫，转身大步走了。

兰玉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尸。

抽咽声压抑着响起，伴上了桥墩滴水的声响。兰玉猛然醒转，撑地爬起，雪贞衣衫残破地仰瘫在旁，如同被撕碎的布偶。

兰玉膝行上前，仿佛有骨鲠在喉，生涩地咽进肚里。他替姐姐抽出嘴中的布、松开双手，十指猛颤地盖好她破开的领口。

雪贞抬起通红的双眼，猛地抽了他一个巴掌。

兰玉被打得一蒙，脸颊本来被石板凉得彻骨，这下又火辣辣蔓起热来，直要将他烧成灰烬。

雪贞掩好衣裳，甩开兰玉的手，踏着破底的布鞋，一步一拐地往家里去了。

兰玉挪步回村，僻静的小路上没有一丝灯火，顺着月光往前走，仿佛迈进了一个幽深的洞。恍惚间，他听到一阵捣衣声，砧杵沉闷地砸落，似乎能看见浣衣女咬牙切齿的脸。

他翻过柴草堆，望见自家后院的天井。屋里的灯还亮着，在窗纸上投出拉长的阴影。

傅大娘举着擀面杖，向下连连猛击。挨打的人是姐姐。兰玉心底一沉，快步跑进了屋内。

卧房的门锁着，傅进两眉紧皱地坐在门外；望见兰玉，双眼喷出火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提起了抡圆的拳头。

“娘！”兰玉膝盖一软，扑通跌在了地上。

屋内的棍声突然停滞，门扇被咿呀拉开，露出大娘纵横着泪渍的脸。

兰玉探头向里望，只见雪贞趴在床头，还未及换上覆体的衣衫，腰间红紫交纵，正牙关紧咬地冲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