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夕(2)(1 / 1)
“姐!”兰玉嘶声大喊。破碎的声线如投石入井,须臾没进了涌动的人潮。
他用力扒上戏台,伸长了脖颈望向五娘。一群舞动的土色人影里,并不见姐姐雪贞的影子。
视野渐渐朦胧,喉咙干哑欲烧;兰玉失手跌下桌台,暗泪溅在了地上。
他撑着地,咬牙爬起身来,摸索着雪贞去时的路,跌跌撞撞地出了一扇小门。喧嚣的笑语在耳后散去,门外是荒凉的田陌,砾石零散地铺开,引向一条黑巷,巷口深不见底。
“姐!”兰玉塌下腰,泪水仿佛从嘴里呕了出来。晚风卷过荒野,石墙上荡起了渐弱的回音。
他垂着头,提起裤脚,一步一挪地朝前走;衣衫寒得透骨,仿佛摄走了魂魄。来到小巷口,两侧的人家已歇下了,昏暗的烛光烘着窗纸,透出煤油噼啪的微响。
忽然间,一阵低咽朝他飘来,如滚水冲破炉盖,冒了一瞬,又被压回了炉里。兰玉呼吸一紧,心房咚咚乱跳。
他辨着那声音的来处,绕过蓬窗,望见两人宽的一条窄巷。
他疾步跑上前去,朝里一瞟——石板路上闪动着月光,明晃晃地直要叫人晕厥。
月光下是一团暗影,在地上狰狞地扭动;墓雕似的两条腿,猛烈地踢向半空。一双粗手狠力地将它按住,发青的指甲嵌进肉里。
被制住的是个女人,正奋力挣扎着抬起头来。兰玉耳畔轰响,连连向后挪步——那是他的姐姐。墨样的眼珠,漩涡般吸走了他的影子,泪光猛颤地摇头,将皎月托得透亮。
兰玉一阵晕眩,仿佛在向下坠;狂风塞进了他的喉咙。脚底禁锢在巷口,眼前的一切虚得像梦。
孙省压抑着笑声,俯身向下贴去;刺啦一阵锐响,布匹裂成了两半。
雪贞拼命地摇头,颅骨在地上磨出钝响。
兰玉捏紧拳头,深提一口气,仿佛灌进了一口井水。胸臆冰冷,鼻尖烧得滚烫。
他咬紧牙关,掣步向前跑去。孙省耳廓一动,猛地回头,兰玉膝窝一软,踩上一块尖石,栽倒在了地上。
雪贞忽然失了力,目光干涸地闭上了眼。
兰玉气息凝滞,扒着石板,后背瑟瑟发抖。一双大手拎起他的衣领,晚风游蛇般钻进领口。兰玉过电似地发颤,脑海里回荡起求饶的字句。
“兔崽子!”孙省将他扔向一旁。兰玉砸在地上,仿佛被拆碎了筋骨。
孙省垂眼瞟他,从唇角勾起一声冷笑;弯腰从雪贞身上撕下一块碎布,三两下塞进了他的嘴里。
兰玉弯腰欲呕,又被反绑了双臂。孙省背对着飞起一脚,踢得他直要肚破肠流。
“兔崽子,你平时都不敢看吧?”他一把卡住雪贞的脸,狞笑着掰向兰玉面前,“你姐姐这样的美人,嗯?”
兰玉呜咽着翻了个身,脸颊紧贴住冰凉的石板,青苔的潮腥漫入了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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