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凶(2)(1 / 1)
狼头狱的暗室里,噼啪的火盆油星四溅。金五娘被缚在木桩上,垂头散发,脚跟离地三尺,仿佛是被献上祭台的人偶。
柳溯立在陶尘身旁,正低垂着眼帘,专心致志地一层层绕开捆住皮鞭的细绳;再缓缓扬起手臂,朝地面抽出一声闷响。
余音回荡在低矮的壁间,拿鞭的五指在暗中发抖。
金五娘衔一抹发丝在嘴角,徐徐抬起头来,朝陶尘挑眉笑道:“大人,我已经大限不远了;你还想从我这个死囚口里,撬出什么来呢?”
“你还有六日才死,”陶尘随她冷笑,“这几天里,你就不想你的血肉之躯,少受一些皮痛?”
“痛又怎样,”金五娘微侧着肩,唇角高高挑起,“反正五娘罪大恶极,因一己私怨杀死无辜之人,在地底下也是要受遍极刑的。”
“是么?”陶尘微笑着起身,“你说的无辜之人,是孙省吧?”
五娘笑容微滞,转头缄默地垂视着火盆;唇角噙一抹讥诮,眼湖里红光流窜。
陶尘从柳溯手里接过血衣和绿巾,掣手扔向了五娘的脚下:“这是孙省的东西吧?”
五娘瞥眼,眉头微微蹙紧。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是傅进留下的罢?”陶尘抱着胸冷笑,一步步朝她压近,“傅进种了一世的田,从未走出过村庄;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东西留在青楼呢?”
金五娘屏紧气息,胸膛起伏了半晌;忽然间目光流转着抬起眼来,憋出了一声轻笑:“大人,您又去青楼了?”
她眉头微挑着瞟过面前的二人,眼湖里浮起流荡的光:“和你的柳贤弟?在我的房子里?”
五娘斜着眼角,瞥过陶尘僵肃的脸,忽然间放声大笑,肩头的发丝蓬松乱颤:“你们做了什么,把衣橱都弄垮了?”
“闭嘴。”陶尘唇角抽搐。
柳溯颤抖着握紧了鞭柄,脸侧被火光照得通红。
金五娘笑着回头,朝陶尘挤了挤眼;话音如一道彩绸,偏偏张扬着朝空中抛去:“真是恭喜大人,得偿所愿啊!”
柳溯提起一口凉气,慌忙望向陶尘的脸。陶尘忙撇头避开,低咳两声,朝五娘紧皱眉道:“我问你,为何为孙省脱罪!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为他脱罪?”五娘挑唇,“我有吗?”
“如何没有?”陶尘背负双手,步伐闷重地踱在她的身畔,“你若告发孙省行凶之实,那你杀他,便是替朝廷杀死罪人;你便能免于一死…”
“我杀他,是因他烟踪浪迹,负我秦楼约!”五娘断他话语,双目似有火出,字句如铁掷地,“孙省死了,我还活什么?我要跟去地府,叫他魂魄难安!”
尾音似剑破空,带下亮闪闪一道泪痕。
陶尘怔立在地,紧盯住她的双眼,似一双刀锋相对毫无退意;半晌,方才徐徐收敛了眼锋,垂头咬出带颤的一句长叹:“真是,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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