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案起（2）（1 / 1）

陶尘偏过头去，不料撞上了柳溯的目光，四颗眼珠吸在一处，嘴角仍朝着傅氏问道：“你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有，父母兄弟和我。”

“兄弟在何处？”

“小弟在炎城应举，许久没回过书信；哥哥昨天和李二家的打了一架，现在还瘫在床上。”

“砍死你娘的是你爹？”

对面忽然寂静。陶尘蓦地回眼，正望见傅氏抿唇噤声，一口气悬在领口，白皮肤涨得通红。

柳溯偏着头睨道：“亲亲相隐，你何必为难于她。”

陶尘笑回他：“我的‘赛商君’，怎么‘子曰’起来了？”

柳溯垂头轻咳，目光重新回到了笔上。傅雪贞提了口颤气，俯身扑通拜倒，余光怯瞟着陶尘的长靴，莺声低低诉道：“大人，您若能饶我爹爹一命，民女愿为您做牛做马！”

陶尘忙摆手：“谁要你做牛做马？”目光撇开，恰对上柳溯暗勾的唇尖，腰窝里涌起坠崖似的痒。

“大人！”傅氏泣道，“民女已没了娘，再不能没有爹了！”

她说着用额撞地，似要将颅骨碎开，脊背也瑟缩不住，仿佛被曝晒的鱼。

陶尘心底一震，像被她撞开了洞，大缝龟裂着蔓延，泥墙也碎成了沙土。他轻叹一声，放缓了语气：“我听你的邻居说，你爹爹有疯傻之症？”

傅氏肩头一顿，却并不抬起面孔，乌发泻映着桌上的烛光，眼睫如倒翘的草梗。

“什么痴傻…我爹才不痴傻，他好歹是个秀才，还当过私塾先生…”

“咳…”陶尘抬起手背，虚掩住自己的唇，仿佛要盖住衙役的耳朵，“你不是想救你爹么？若你能证言他是疯傻之人，那他这杀妻之罪便可轻恕了。”

雪贞眼眶猛跳，指尖颤抖着抠进地缝：“我…我不能这么说。爹爹他最在乎读书人的清名，倘若说他是疯傻之人，那不如把他杀了…”

陶尘皱起眉头，面庞又拉高了几分：“可真是一个纯孝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