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张旭和王虓住同一个小区——这当然不是巧合，是王虓特意租在了张旭住的小区。

这时候就看出来在王虓这儿，张旭和窦庄的待遇如何差天共地了。窦庄能上王虓的车，那是王虓大慈大悲的施舍。而张旭就不一样了。王虓甚至下车给张旭开车门！

窦庄安静地坐在后座，六点多快七点，天色已经几乎全黑，正好方便窦庄隐在黑暗里。

“怎么今天这么晚？”张旭上车之后，并未发现后座的窦庄。

“嗐，打游戏打嗨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呀，成天净这个。”张旭的余光无意中瞄到车内后视镜，神色骤变，赶紧拿手拍王虓的胳膊，压着嗓子对王虓说：“你后座好像有个人！”

王虓这才想起窦庄来。

“没事儿没事儿，窦庄，我一朋友。”

“这一天天的，吓死我了！”张旭捋两把胸口惊魂未定，扭头艰难地朝窦庄伸出右手。

窦庄迟疑地和张旭握手，张旭自我介绍：“张旭，大河的搭档。”

“嗐，你跟他说我本名干什么？”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张旭撒开窦庄的手回头看王虓，见王虓倒也没特别反应激烈，知道他也不是真的介意本名被窦庄知道，于是又扭头给窦庄解释，“王虓是艺名，他本名叫王山河。我们私底下管他叫大河。”

“那张旭也是艺名吗？”窦庄虽然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但他对王虓这位单恋对象是多少有点儿好奇的。

“我这倒是本名儿——也没有起艺名儿还起这么普通一名字的。”

听张旭和窦庄聊天儿，王虓总觉得担惊受怕，怕窦庄说漏嘴是一方面，另外就是他特别怕窦庄把张旭干在那儿。于是王虓瞅准张旭刚说完话，窦庄还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加入进了对话中。

“哥，你没认出来吗？窦庄是最近那个大女主戏里女主的白月光。”

“是大明星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

“不是大明星。”张旭那句明显就是客套话，窦庄倒是正儿八经在解释，而且解释的语气听上去还有点儿生硬。

王虓赶紧打圆场，“哥，你快放过窦庄吧，他这人是真不会聊天儿。”

任何人被这么说，至少都能回一句“说谁呢？”吧，但窦庄没事儿人似的坐在后座看窗外夜景。张旭意识到王虓所言不虚。

鉴于窦庄到底算个名人，又是王虓的朋友，所以剧场经理也不好多说什么，默许了窦庄进后台。

王虓给后台几个师兄弟儿稍微介绍了一下窦庄，末了背着窦庄点点自己太阳穴憋着嘴冲师兄弟儿们摆摆手，意思这人脑子不灵。最后补一句“窦庄人不错，就是聊天儿差点儿意思。”

众人见窦庄仪表堂堂泰然自若，是以并不信王虓的话，只当是王虓怕他们这帮师兄弟儿把他这位新朋友吓着了。

“王虓你至于不至于啊？用得着这么防着我们吗？”这是师兄弟儿中最没溜儿的几位之一，刘磊。

“真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别逗人小孩儿。”众人见张旭也帮腔，一方面倒是多少有点儿相信王虓所言不虚，另一方面，反倒更想见识见识。

王虓看着这帮憋着坏的师兄弟儿，心说还指不定谁把谁噎死呢！

但后台到底人多，王虓也怕就窦庄那种聊天儿方式真把这群豺狼虎豹给惹急了，到时候窦庄双拳难敌四手，被一群说相声的打死在后台就不好了。

是以王虓不理众人，拉着窦庄出了后台，在院子里找了个长廊拐角陪窦庄坐着抽烟。

陪窦庄坐着，但其实只是王虓在抽烟。

王虓他们演出的这个小园子，早年间本是一处私宅，后来虽然改了戏楼，但院内格局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比如现在王虓和窦庄现在所在的长廊，东侧就是一个造型别致的小花园。

因为是老园子，隔音效果一般。王虓夹着烟凝神听剧场里演出的声音，一是看这会儿轮到谁说什么了，来判断是不是该回后台换衣服候场；当然更主要的，也是想听听兄弟们的活使得怎么样，看自己有哪些能借鉴的或者需要警醒的；还有就是看有没有什么等一下能拿来砸挂的素材。

十月底的北京晚上已经有点儿凉了，窦庄挨着王虓坐着，俩人的胳膊隔着数层布料贴在一起，分享彼此的体温。

一支烟燃尽，王虓站起身子，托着接了烟灰的面巾纸和烟头往几步之外的垃圾桶那儿去，手臂处原本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离开，窦庄打了个冷战。

“晚上有什么打算？”王虓回来之后，忽然问窦庄。

窦庄仰头看王虓，后者的眼中因为反射了不知哪儿的灯光而看上去宛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