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昨日方歌迫着阖府的人找剑十八找了一夜,今早饭时大家都有些倦怠,只盼着剑十八早点回来,让方歌静静心。方歌昨夜也折腾到半宿,冯秋生付宝儿等人以为他今日要多睡一些,梁梓珉还特特交代厨房另备些他爱吃的饭食,没想大早起来,方歌已在饭厅了。
方歌彻夜未眠。这并不是第一次,从接到方府出事的消息开始,方歌便难以入睡,剑十八在身边时还能休息一会,等回到方府、得知父亲的死讯,剑十八不好夜里也陪着,方歌便整夜整夜撑着死熬;好容易九江盟的事有了着落,方潮的毒也有了盼头,方歌正要松松心,又出了这事。
如今的方歌眼睛血红,面容枯槁,原本莹润的脸庞也失了光彩,整个人显出沧桑的疲态,竟似老了十多岁。冯秋生看的又心疼又生气,他本就是直性子的人,此时更是将筷子摔在了桌上,拍着桌子骂道:“儿女情长,儿女情长!十八不过是走了半天,又不是走了十天半个月,一日未见如隔三秋,这一日都还没到就折腾着府上和盟里的人翻了整个江东,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府又怎么了呢!后日就是各方祭奠方盟主的日子,今日客人们陆续就要到了;秦锋那边虽然有秦铮压着,但毕竟是皇帝派来的钦差,等他们调查清楚,总要再找你讯问的。这紧要关头,你一不接待宾客,二不商量对策,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十八又不在,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方歌压着头,努力瞪着眼睛,嘴唇死死抿着,没有回嘴。梁梓珉知道方歌不容易,可如今尚不是松懈的时候,他只盼着冯秋生一席话能让方歌振作起来。付宝儿最见不得人如此,一面抱住方歌,一面道:“情之一字最是伤人,非是风月谱上人,不能体会其中甜苦。若开心快乐都能由人自己做主,世上哪里还有痛苦悲伤呢?”
自己委屈时尚能忍,别人说你委屈时,却忍不住想要撒撒娇了。方歌深吸了两口气,忍着哽咽说道:“冯叔说的有理,我知道该做什么,我只是心里难过……”
当初靖州府的方歌何等骄傲浪漫,如今却是这幅憔悴模样,当时的他有多可爱,现在的他就有多可怜。宝儿心中不住难过,搂着方歌柔声安慰道:“小歌何故如此焦急,正如冯叔所言,十八离开也不过半天,他许是去散散心,况且九江盟的兄弟都已经出去寻找,我也托了铮哥多加留意,说不准一会他就回来了。到时候看你如此,他岂不是更加心疼?”
方歌红着眼睛摇头:“他若还顾念我,为什么还会这样离开!他既然走了,就已经伤了我的心,又怎么还会在乎我着不着急、担不担心!”
付宝儿连忙道:“怎么会呢,小歌,十八与你在一起这么些日子,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怎么样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他又怎么会不在乎你呢?他也不一定就是听了你的话生了你的气,也许是他有什么事被绊住了呢!”
方歌本觉得付宝儿只是宽慰之言,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他师父!”
付宝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方歌一把攥住付宝儿的手:“他师父自那日之后便没了音信,可十八哥说过,他师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要我处处小心,他也时时提防。你说得对,十八哥不会轻易离开我的,如今他消失这么久,会不会是被他师父……”
因着方歌与梁梓珉的谈话,众人都想着剑十八是赌气出走,竟没想到有这一茬。但细细想想,剑十八确实不是因为方歌一两句话就赌气离开的人,更何况这个节骨眼,剑十八是万万不会拿方歌的性命开玩笑的。
可若真是这样,一夜未归的剑十八,只怕凶多吉少……
方歌的脸又白了几分,更衬得眼睛鲜红,简直要滴出血来:“都怪我,自己心虚,竟然怀疑十八哥……我现在就去
找他!”
方歌急慌慌刚跑了两步就被冯秋生拦了下来:“你去找?你怎么去找,那天那人要杀的是你吧,你就这么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九江盟上上下下怎么办,你哥又怎么办!”
梁梓珉也劝道:“昨天兄弟们找了一天都没有消息,你一个人去又有什么用?再派人出去打探便是了,你还是等在府里,万一十八回来,你们也不会错过。”
方歌哪里能同意呢,他只想着剑十八嫌弃自己、丢下自己离开了,万万没想过剑十八跟他的师父较上了劲。原本剑十八遇上末老儿可能还会避其锋芒,可听了昨天那番话,剑十八岂不是要以命相搏!一想到剑十八为了自己命悬一线,而自己还在这里怨他、恨他,方歌的心就止不住地钝痛。
“他还有伤呢,有心绪不稳,怎么能赢过他的师父……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说那番话!”方歌声音沙哑,似乎要哭出来,眼泪却始终没有流下来。方歌转身对梁梓珉与冯秋生说道:“正因为我是末老儿的目标,我才要去引他出来!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哥哥和九江盟就托给两位叔叔照看了!”
冯秋生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方歌说的慢而坚定:“我跟十八哥说过,能活就一起快乐,要死就死在一处,哥哥的毒可以解,九江盟又有两位叔叔、几位舵主和云哥坐镇,过几日进哥回来,就更不用愁了。就算我死了,只要哥哥在朝廷得知消息前清醒,他们也没得奈何。我已经知道了,人活着不能太过肆意,要想着些别人,可十八哥是我的底线,他要是没了……我真的不想一个人……”
眼看方歌又发了倔,梁梓珉这好脾气也着急起来:“如今大家离开的离开、受伤的受伤,哪里还有高手可以与那末老儿一搏,你这么出去,不是找人,是送死啊!就算下套,也得筹谋一番吧!你是去找人的,不是去殉情的,不然现在自己抹脖子岂不更是方便!”
方歌也是遇上剑十八的事情没法冷静,被着急蒙了心,听梁梓珉说的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问道:“不知梁叔有什么办法?”
梁梓珉哪里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罪臣,不懂江湖上的事,只知道末老儿武艺高强,在座的都抵挡不住。这样一个人要多少人才能将他制住、怎样遮蔽才能躲过他的眼睛,梁梓珉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可看着方歌期待的眼神,他实在说不出口,他怕方歌再做傻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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