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进(1 / 1)
自此之后,常珩的生活中就多了一项工作:带崽。
他趁着天气晴好去了趟镇上,多备了些炭火与面饼,又从孙大娘那里要了些碎布头,勉强为团子垫了个窝,放在房子里的最角落。本来是吹不到风的好地方,可原本对新生活颇为满意的团子在强制被挪窝的那晚委屈好久,死活不跟从他床上下来,差点把被子咬穿,常珩拿着肉哄了半天才好,心下哭笑不得。
团子窜得很快,数月不过,身形已然抽条,背脊的皮毛柔顺油亮,线条流畅有力的四肢一蹬,好不威风。
常珩上回带他出来还是深冬,小家伙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在雪地里撒着欢喊都喊不住。
常珩细心照料他许久,心里也生出了感情,便思忖着取了个名字:单字“意”,唤作“意儿”。
意儿最初是不肯的,对他来来回回的呼喊不为所动,却还是耐不住这几个音节成日在耳边回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听见时便动动耳朵,偶尔还扑过来舔他的手心,带着撒娇的意味,但眯着眼睛,一脸慵懒,反而像只大猫。
意儿的尾巴是往下垂的。常珩有一天突然发觉,便懂了这尖耳利爪的特征从何而来。
他本能有点畏惧,但更多的是对意儿未来能否融入族群的担忧。
当事者并不操心这些,从雪地里刨出了一只冻得呆头呆脑的兔子——不知是单纯的好运,还是真的天赋使然。
总算熬到了春日,天放晴的次数多起来,时常可见滤空瓦蓝的天光,炊烟袅袅,微风吹麦浪,阵阵跫音而过。金色的潮水涌动,水天相接,过渡处囊了掺红的云霞,模糊而缈远。
他们搬了家,找到了镇上一处小别院,靠近近郊,虽相较市中心隔得远了,但胜在环境宜人,背倚的小山丘上种满草木,梅点殷红,灯火一样跃动于层叠的葱茏间。隔着矮墙,便能望见,像把这些也一同圈进了后院。
爬山虎羞涩地探进来做客,鸟雀则立在梢头巡视,圆滚滚的一小只,一扑腾,细枝都受惊得抖动,几片绿叶簌簌。
于是意儿有了广阔天地任其撒欢,还老是带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多半是野兔、山鼠,连带着一身的泥水,甚至还有一回叼回来一只小松鼠。
小家伙居然还活着,只是似乎被吓得狠了,蜷着不敢动弹,眼睛里写满警惕。
常珩检查过后发现并无大碍,训斥了意儿一顿,才把松鼠带走放生了。为此意儿还蔫了好一阵。
常珩鲜少带它出门,赶市时又放心不下,只能用门栓别上篱笆。意儿在这方寸之地活动不开,全身精力都没处使,郁闷得要发狂,垂着扫帚一样的大尾巴在屋里屋外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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