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但愿求得长相厮守（2 / 2）

陈子龙啰啰嗦嗦继续道：“还有传闻说，长安那位皇帝之所以容不下你，不但因为你狼子野心，还因为你并不是皇室正统血脉，据说是皇后与一位大将军……”

话未说完，杨佑安就用手肘狠狠捅了下陈子龙的肋骨，冷下脸色咬牙道：“你少说两句我不会把你当哑巴。”

陈子龙捂住肋骨，抿了抿嘴唇，他虽说行事莽撞却也不至于不知好歹，知晓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乖乖闭嘴，跟在身后。

杨佑安思绪纷杂，有人想要他性命，这并不是一件新鲜事，但此举背后的目的总是千奇百怪。杨佑安最先想到的幕后推手便是齐胤，可想想又觉得齐胤若真想要自己的姓名，为何之前还说了要成为自己谋士的那番话。

除了齐胤外，这淮元城中看他不顺眼的，莫不是参合教教主纪玉山？可自己与他本没说过几句话，这么快就翻脸？何苦呢？

杨佑安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转头，陈子龙还在捂着被自己戳到的肋骨呲牙咧嘴。杨佑安无奈一笑，说道：“这就是你胡乱说话的代价，四个字来形容，言多必失。”

陈子龙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淮元城还我个清静啊，整天跟着你，我一定折寿。”

“你这么一说……”杨佑安笑道：“我还就不想走了，有你这么个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的跟班，此生足矣。”

“你别太过分啊。”陈子龙指着杨佑安的鼻子，“明明刚才还在赶我走的，反正咱俩彼此也看不顺眼，你就赶紧识趣儿离开，这样咱俩都舒服。”

杨佑安下颌一扬，说道：“我后悔了，忽然不想赶你走了。”

陈子龙听了这话后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然后握紧了拳头，磕磕巴巴问道：你……你憋着什么坏呢？把我逼急了我……我真打你哦。”

“你瞎紧张什么？”杨佑安道：“既然你必须要跟着我，那就跟着好了，柳秦川是我丫鬟，你嘛……就当是我的奴仆了，你俩正好凑一对，这买卖划算吧？”

“你……”陈子龙咬咬牙，道：“我要是皇帝，我也给你下死诏，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那种。”

“省省吧，你这性子扔进宫里头，保准活不过三天。”杨佑安抻了个懒腰，说道：“走吧小家奴，肚子饿找点儿东西吃，主子我身上没带钱，酒钱你付。”

“姓杨的你要点儿脸。”陈子龙吼道，要不是想到柳秦川会骂他，估计早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

杨佑安权当没听见，催促道：“快走快走，淮元城最贵的酒馆是哪个来着？我记得叫醉月楼，就去醉月楼。”

陈子龙咬牙切齿怒视着杨佑安的背影，实在气不过又追着他絮絮叨叨地骂，足足骂过了两条街，直到杨佑安的脚步忽然顿住令陈子龙猛地撞在他的后脑勺上。

陈子龙抬脸揉了揉酸疼的鼻子，怒意更盛，转头去看杨佑安时却发现他正望着前方发愣，陈子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也愣住，因为眼前之人他认得，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

“你爷爷呢？”杨佑安忽然问道。

在他不远处身着艳丽红袍的小姑娘却沉默不言，只是紧紧搂着身前的一个罐子。

“梁九思？”陈子龙忽然讶异唤了一句。

杨佑安转头瞟了眼陈子龙，继而问道：“你叫梁九思？”

小红衣这才点了点头，抬起脸来望向杨佑安，竟有满目哀伤。陈子龙这时走过去蹲在小红衣身前，梁沉叛出参合教以前，他曾哄这小姑娘玩过几次，只是他那时并不知梁九思有阴阳通灵只能，所以也只把她当作普通孩子般看待。

陈子龙抬手拍了拍小红衣的脑袋，轻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就不怕纪玉山……，对了，梁伯伯呢？”

梁九思仍是不说话，杨佑安这时走近二人，指了指街边最近的一个酒楼，说道：“进去说。”

陈子龙应了一声，牵着梁九思的一只手领着她走，梁九思也不反抗，低头默默跟着，随二人坐在酒楼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梁九思坐长椅上后，也就只有脑袋露在桌面以上，时不时瞄着面前的杨佑安。

陈子龙去要了些茶水吃食，杨佑安便趁此问道：“琴胎成了？”

梁九思点头，闭目右手捂在心口，忽见一火红的凤凰云纹现于额上，转瞬即逝，姿态竟与当年古琴上的凤凰云纹一模一样。

杨佑安垂了垂眼睛，道：“你抱着的那个罐子里，可是你爷爷？”

梁九思依旧未答，只是把那罐子抱得更紧了。

杨佑安心下了然，对于梁沉的死并没有什么感慨，而是又问道：“我没想到营州之后会在淮元城见到你，不怕纪玉山寻你麻烦？”

“我爷爷生在淮元城，人死，总要落叶归根。”梁九思终于开口，抬眸望着杨佑安，眸中是若隐若现的红，说道：“纪玉山害怕的麻烦不是我，明明是顾烛阴。”

杨佑安闻言眯起眸子，问道：“你莫非知道顾烛阴现在在何地？”

梁九思缓缓道：“天下之幽，青城。”

杨佑安闻言，不自觉地握了下拳头，陈子龙这时端了一碟子甜食放在了梁九思的面前，转头瞥见杨佑安的复杂深色，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杨佑安稳了稳心思，向陈子龙问道：“柳秦川认不认得这个孩子？”

陈子龙坐下后说道：“参合教的人，她基本都认得。”

“那拜托你一件事情。”杨佑安道：“将梁九思先带给柳秦川看管，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纪玉山知晓此事。”

陈子龙被杨佑安忽然认真起来的神色弄得不知所措，问道：“为……为什么？”

“你若不想看到天下大乱，就照我说的去做。”杨佑安想了想又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还差不多。”陈子龙道：“我答应你了。”

杨佑安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青城山上的背剑小道士，但愿他此生可无忧无虑，在青城山巅与那女子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