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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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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十分漫长,秦凰喝多了酒,心情大好,在栖梧宫絮絮叨叨了大半宿才睡下去,冯折哄孩子似的哄她,月色终于在秦凰脸上镀下一道安静的白光,他看着小殿下常常的睫毛和嘴角弯弯的笑,却生不出半分岁月静好的实感,他们的岁月里全是狂澜,如今他站在一块薄冰之上苦苦支撑,却很明白总有一日,自己会被这场惊涛骇浪卷进万劫不复。

许多年前,他的祖辈,父辈,都是这样磨砺尽一生,匍匐着千疮百孔的身子走过来的,他找不到借口,他很清楚自己是对的,又很明白自己做错了,老天往冯家的命运里打下一个解不开的死扣。

如此心如针毡了整整一夜,无解也仍就只能是无解,当宋子犹第二日上栖梧宫来寻人之时,见到的便是眼下乌青的冯大公子,看起来又累又困,一副随时都能当场睡过去的模样。

宋子犹:“……清河殿下才十五岁,你还是不是人?”

冯折原本就心情不佳,踹了他一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栖梧宫又不是议和堂,一个两个都往小殿下寝宫里跑,谁给你的面子。”

“言闵给的面子!”宋子犹十分有理,把冯折往外拽了拽,环顾四下确定无人,这才压低声音,“他这几日被大理寺的案子缠得脱不开身,要不是这事儿实在紧急,他也犯不着派我这么大清早上小殿下这儿找你,你多有面子啊,还得叫人替你传话的!”

冯折把自己的袖子抢回来,“什么事儿?”

宋子犹见冯折看起来心情确实不好,也不再同他打哈哈,正色道,“大楚与柔然那场打了半年的塞北之争,大楚苦苦守了这样许久早已不剩几座城池,可谁知唐毅将军这几日领了一匹精兵前去增援,一时竟同柔然大军两相抗衡起来,两军焦灼不下,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冯折点头,“柔然原本没想过要同大楚为敌,不过是被景国唆使为之,先前三殿下与五殿下领兵攻打的淮南一战使得大楚的兵力受创,柔然借此机会一举攻打塞北,景桁说过了,只要柔然攻下塞北,待景国复辟,塞北便是他柔然的地界了。”

宋子犹见他很清楚,也就不再卖关子,“是这么个事儿,那么景国为什么要让柔然打塞北,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楚国多年来刚愎自用,以为天下之大无人能及,对兵部十分松懈,先前淮南一役虽然赢了,但本身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冯折靠上一面柱子,“景国此时与柔然结盟,借柔然攻打塞北牵制住已然‘自损八百’的大楚将士,为的是能够彻底削弱大楚兵力,楚国没有那么多精兵,只要仗打得久了,兵部便如同一张纸糊的架子,一捅就破。”

宋子犹看了他一眼,“你都明白,那就好说了。”

“怎么?”

“原本塞北之争不出几日便能落幕,只差一座苦苦守着的城墙,楚国的那些将士早已经打不下去,叫苦不迭了,可谁料唐毅将军带领前去的那一批援军士气正足,竟将原本已然明了的局势扭转了回去,”宋子犹皱眉道,“你没打过仗,兴许是不知士气有多重要,原本塞北便僵持了这样许久,两边的将士都已没了气力,骤然闯进一支援军,如今让柔然措手不及,景桁给众人下了个命令,说是一定要想个法子解决此事,如今僵持不下,只怕不能搓大楚的锐气,还闹出一场两败俱伤。”

冯折可算舍得抬眼睛看他一眼了,“你方才都说我没打过仗了,景国的谋臣想必也没死绝,这样的事儿为什么要来找我?”

“哦!这个么,我还想问你呢,”宋子犹想了想,“言闵说,这事儿是景桁亲自下令,要咱们来问问你冯大公子的 ,说什么,犹记冯家有位了不起的小公子,想必他能够想出些法子。您老好大的能耐,还认得景桁呢?”

冯折的记忆自这片深深地宫墙向前撅了数十年,勉强记得他还很小的时候同他爹回景国小住,算得上是曾与这位大景陛下有过一面之缘,但这种破事儿谁会记十来年?想必还是他爹将自个儿的名字添油加醋地上报景国,让大景陛下以为三代忠心耿耿的冯家后人,必定是位了不得的济世能臣了罢!

冯折暗自在心里对他爹翻了个白眼,往一张石凳上坐下来,“我看是景桁怕我立场不定,有一颗心还放在大楚,看起来随时会反水,故意想让我想出一个叛国的法子,把天大的罪名背个实在,从此只得彻底为景国做事,不好再翻身吧?”

宋子犹一愣,“你倒还想得到这一成?这个大景陛下我看挺和善的,至少对我爹特别好……不至于用这么不要脸的法子来逼你吧。”

“他都准备逼楚帝退位了,”冯折冷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可能,不至于的?”

宋子犹想了想,也坐下来,“这个动机究竟是什么,咱们也不必揣摩个那么明白,总之这事儿你有没有法子?要是你真的不想,大不了我就让言闵腆着脸皮回去复命,说你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反正他看起来那么忠孝仁义,随便说什么人家看起来都觉得为国尽过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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