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2 / 2)
冯折静了许久,摇了摇头,“这就是最要命的地方。”
“咋了?”宋子犹不明白,往前凑了凑,“这有什么要紧的,不就是装草包吗,这个你最擅长了啊!”
冯折看了他一眼,“是啊,可要命的是,我还真有法子解决这件事。”
宋子犹原本拿了这石台子上的一只橘子要吃,皮都剥完了,愣是呆呆地张着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你……你什么意思?”
“两军交战打得便是僵持,谁能抗衡下去,谁便能取胜,这和士气没关系,便是一个国家的士气再强,持久战也要靠米靠粮,靠兵器靠刀杆子,”冯折见天色渐渐亮起来,怕是再不出一会儿秦凰便要醒了,不再同宋子怡胡闹,直说道,“将士每日要吃饭,打仗也要靠铁锻刀,大楚的铁严格由朝廷管控,若非朝廷下发,绝非随处可得。既然如今塞北已经基本被柔然攻占,那么塞北的粮食与铁必定都不能再为大楚所用,楚国将士若要吃饭,若要新兵器,便必须由兰陵运输粮草与铁送往前线。”
他看着宋子犹的眼睛,淡淡道,“若是运粮草和兵器的队伍出了什么差池,到不了塞北,将士们的仗便不能打,此时柔然只要一进攻……”
“大楚便根本无法反击。”宋子犹接上后半句,忍不住啧啧起来,一边啧啧一边吃橘子,“这招太妙了,一招致胜必先攻其敌后,这是兵法啊,你这小细胳膊小腿怎么连兵法都懂!你他妈!我宋子犹真是佩服!”
冯折:“……难得听你真情实意地夸我,总觉得不像是好话。”
宋子犹又吃一口橘子,“我说认真的!难怪冯相爷花了十来年想让你复景,岑之,我说句大实话,若是你早两年醒悟过来为大景做事,我看当今天下应当已经姓景啦!”
“别了,”冯折这个甩手掌柜做的很实在,扭头便要走,“我只适合做草包,别给我扣帽子。”
这一计自然是妙计,宋子犹将这事儿上报不出几日,景桁便大手一挥将素衣教与景国兵部一行人等派了下去,景国朝堂之上人人赞叹这位有勇有谋的少年人,这风自然是吹不到楚王宫里,“有勇有谋的少年人”每日还是在文化阁装一本古书,要么盯着秦凰念书,要么陪着秦凰练字,偶尔同唐乔吟打打诓,再听各大公子哥儿们卖弄卖弄自己肚子里那点儿高知。
冯折自以为能瞒天过海,能一面匡扶天下,一面解救所有人,即便这个幼稚的念头在襄平之时便已经证明绝无可能,但他始终不愿意认命,冯家、大景都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何为“大义”,任他将那些大道理全都假装塞进肚子里,冯折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大义”的代价会来的这样快。
盛夏的暑气已然在文华阁弥漫了许多日,便是内务司凿了上好的冰来也不见成效,冯折与秦凰几日上早功都被暑气逼退,迟了好几回,这日才进文华阁便听见唐乔吟兴高采烈地踩在一张书案上,神气十足,“陛下那处都已经定下了!不出几日,我便随我爹上塞北,好好叫剿杀敌寇!叫他们看看我唐家军的厉害!”
冯折手中那本古书没有抓稳,落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
秦凰吓了一跳,“呃,我虽然也觉得唐乔吟居然真的要上战场了这件事情非常不可理喻,但是你倒是也不需要反应这么大啦。”
唐乔吟一见他俩,兴致更高了,从书案上一下跳下来,“你们方才来晚了,没听见我说吧!我爹在塞北立了军功,陛下可高兴了,赏了我同我爹一个恩典 !你猜怎么的,我用这恩典同陛下求上塞北与我爹一块儿抗击敌寇,陛下居然答应了!哈!以后见了我得叫我唐将军,可晓得了!”
秦凰一听,一溜烟儿地跑进去,“你是被暑气蒸昏头啦?你才多大,也没打过仗,毫无经验,上什么战场啊!”
“殿下可别听他瞎说!”五殿下那位伴读陈小公子笑道,“陛下不过是恩准他运输粮草与铁上塞北增援罢了,骑着马一路走马观花,哪里是要真刀真枪地抗击敌寇,唐乔吟,你说话可别只说一半啊!”
屋子里的少年人都笑哈哈成一团,唐乔吟可不服气了,“你们懂什么,这天底下哪里有一战便能成将军的?这粮草和铁乃是塞北将士们最要紧的东西,若是没了我,这仗可打不下去了,还不重要吗!”
秦凰听了这话,倒像是放心了下来,“呼!大清早地吓唬人做什么,我还以为我父皇真要让你同那些柔然贼寇刀刃相见呢,那可太危险了!若只是押送粮草和兵器也就罢了,也算得上是……”
谁料秦凰这话还没说完,反倒是冯折摇了摇头,打断她道,“不,即便是运粮草运铁,你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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