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齐媛伸手露出银色的腕表，指给齐晓童看：“宝贝，下午四点了，你才起床。你爸马上回来了，我还得给他煮汤呢。”说着她又伸手揪了揪齐晓童的头发，拉了拉他睡衣领子：“谁说的这个暑假要好好学习的？我可没忘记，你可是说要和宋阳申请一所学校，你读金融，他读哲学...”

“好啦！我知道这个暑假没学习，计划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有人根本没放在心上，烦死啦！”齐晓童大叫一声，接着用脑袋去撞黑色的实木桌子。齐媛杯里的咖啡被晃得动了两下，她吓了一跳，说：“宝贝别撞桌子，待会儿撞坏了你青姨就要把机麻桌子抬过来放这了。”

齐晓童停下来，气愤地盯着齐媛看了一会儿，说：“我走了，我要去找宋阳，要他给我道歉。”

然而齐晓童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到了宋奶奶家里，宋奶奶却告诉齐晓童陈枫生病了，前几天刚和宋阳一起回家了。齐晓童来之前也没和宋阳打过电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本以为宋阳还会在他奶奶家里的。于是齐晓童只好又回市区了，来回一折腾，肚子里的火倒是消没了。

回程路上他给宋阳发消息，问陈枫怎么了。宋阳说陈枫得了中耳炎，在医院吊了两天水，已经回家休息了。

齐晓童在宋阳家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根雪糕，边吃边向着宋阳家所在的单元楼走去。七月末的傍晚，地上还带着些暑气，齐晓童穿过凉亭，坐着歇了一会儿。小区里人工湖的荷花开得极好，齐晓童拿出手机来拍了几张，然后发给了宋阳。

[宋阳：来了？]

[齐晓童：对啊，在凉亭坐着，歇一会儿就上来了]

[宋阳：早点上来吧，纪晓和蒋冰也在。]

宋阳不太喜欢纪晓，齐晓童也知道，他收了手机，准备去宋阳家给宋阳解围去了。几个小时前跟他妈说的要宋阳道歉的话也早就忘了个干净。

早几年纪晓和宋阳认识的时候，宋阳是很喜欢这个哥哥的。那时候纪晓还不是宋修的学生，但他聪明又有天分，跟着几个宋修带的研究生做项目。一来二去宋修对这个本科生也有所耳闻，再深入一了解，发现纪晓的家里的一些事简直乱得让人头大。纪晓是单亲家庭，母亲是个公立小学的老师。纪晓的童年虽然缺乏父亲的关爱与引导，但是还是正常且体面的。转折出现在他初一的时候，他的母亲从外边抱回来一只流浪狗。他最初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只流浪狗而已，在家里也占不了多少地方，顶多每天喂喂饭，再遛一遛。纪晓那会儿还小，不像他母亲那样讲究，和狗混熟以后遛狗也不牵绳，常常把狗带到公园，就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去了。一来二去，那只小母狗就中标了，接着就生了四只小狗。 这像是摁了什么开关似的，纪晓当时还不懂，后来在书里读到这叫做动物囤积症，是一种精神疾病，他母亲开始疯狂救助流浪动物，短短半年时间救助了二十几只狗和十几猫，并且全部养在家里。后来邻居向物业举报了很多次动物扰民，他母亲不得不在乡下租了一个农舍，将动物都带到了那里，乡下离市区太远，不能兼顾工作，于是他母亲辞了职，将纪晓扔在市区的家里不管，只专心照顾她的流浪动物。纪晓稍稍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不用生活在满是动物的骚臭味和叫唤声的家里了，但是安静的日子只过两年，那时纪晓刚刚高三，他母亲发病了。在和流浪狗相处中，他母亲被咬了很多次，但是她每次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不会有事。而且狂犬疫苗极贵，辞职以后纪晓母亲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救济流浪动物本身就是一个无底洞，更何况她不愿任何志愿者来帮助她。于是每次被咬了她都是用肥皂水洗一洗，涂一点医用酒精。

纪晓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考个远点的大学，办助学贷款，少回家。自从他母亲醉心于动物救济以后，他们就很少说话了，母子两人也变得越来越陌生，纪晓不明白为什么他母亲一定要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明明自己的生活也要勉强才能过好，为什么要不自量力救济那么多动物。

那谁来救救我呢。纪晓常常这么想。

后来纪晓的叔伯将纪晓的母亲送进了精神病院。纪晓高考完的那个晚上，他没有参加同学聚会，他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又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到了母亲租的那个山间农舍。他趁着夜色打开了农舍的大门，放出了所有的流浪动物。那晚的上弦月一直亮到天明，纪晓在回程的车上边哭边看考试答案算分，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谁又来告诉他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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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项目忙完了。恢复更新。

另：动物救济需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