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灵族（8）（2 / 2）

渡池没有回应姜酥的话，只再度走近了固执又问：“告诉我，你身上魔气，从何而来。”

“我告诉你，你会信吗？你不会。”

渡池直视她的眼睛，道：“我会。”

刹那间，姜酥都被他话语间的笃定蛊惑，果真就将实话告诉了他。

“是宣陵。”姜酥道：“我身上的魔气是他给予的，致使整个东海覆灭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姜酥看到了渡池眉眼间的惊诧，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她一步步往后退开，长发于风中微扬卷起，笑得苍凉悲哀又满是自嘲。

“你看，我就说你不会信的，比起这个说法，你们更信天生邪灵，生而化魔，罪无可赦。”

“可是渡池，你既然不信，为什么要问呢？”

话落，姜酥也不管渡池是何反应，她唇角的嘲弄甚至尚未敛下，转身便打飞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几名仙将，飞身掠向南天门的方向。

“拂音！”

察觉身后熟悉的气息再度靠近，姜酥狠下了心，回身便是一鞭挥出。

没想到，竟将渡池打了一个正着。

渡池被抽飞，单膝落地，神色霎时变得苍白，唇边有血溢出。

姜酥微怔。

这一鞭在她的预想中，渡池是完全能够避开的。

即便避不开，以他的修为，也不至于被抽得吐血才对。

当初在秘境之中，渡池也曾挨了她全力的一鞭，那时都不见他吐血，更何况当时他还只是剑宗弟子，尚未飞升，如今飞升了理应更强才是，怎么会……

思及秘境那一鞭，姜酥心中又是浓浓的酸涩上涌。

一切都不一样了。

回不去了。

彼时，天边有龙吟声起，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阿音！”

姜酥心中大震，一回头便见翻涌的云层间有游龙穿梭，那是她的二哥！

二哥来找她了。

她周身戾气尚未因欣喜而敛下，便听周围诸多仙将叫嚣着要将其拿下。

姜酥如何允许，一回身使出了拼命的劲，一番血战，龙墨的原体来到南天门前。

正欲翻身跃上时，姜酥忽地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回头，远远看着另一头的渡池，语气决绝：“渡池，秦宣之事我已经承过你一剑了，从今往后，你在我这里，与其他人再无不同之处，我今日从这里离开，下次再见，你我便是敌对了，即便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最好，再不要遇到了吧。

那一瞬间，姜酥竟然在渡池那双冷淡的黑眸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痛心的情绪。

渡池因何痛心？

因为她？不可能。

看错了吧！姜酥心道。

跟随龙墨一起离开的时候，姜酥就已经料到了她与渡池的结局，可她却没料到龙墨的结局。

自小便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二哥，到最后还是因她而死。

她果真连一人都保不住，彻头彻尾的祸害。

哪怕她后来得知龙君因何护她，见到自己那位半魔状态的娘亲，知道爹娘被害的真相以及自己的身世之谜，突破自身桎梏血洗天道宗数千弟子……

哪怕她借助星辰轴与自身血脉唤醒万千灵族，召来九环渊的魔兵，倾尽全力与想要将她剿杀的各大种族决战封灵魔域……

可她做的再多，只余下一个二哥，还是护不住。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是想要倾其所有，包括自己的命，去为自己所失的东西陪葬。

一无所有的她，根本不惧万劫不复。

姜酥知道自己会死，也许会拉着所有人一起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她心中的滔天怨恨，从而终结身心被仇恨所缚如困兽的绝望。

但姜酥错了。

渡池那一剑刺来的时候，她忽地意识到，即便只有自己一人死去，这种绝望，也是能够被终结的。

渡池说过不会杀她，可她终究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她放言过不会对他留情，临死那点余力，却还用来为他修补残破的魂。

那一剑，刺消了恩怨爱恨，过往皆为云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