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应尽欢想起了小的时候,初次生病时。莫名其妙想哭,没有理由地想用刀划伤自己,噩梦不断,每天都生活在痛苦里,是季似锦一直陪着他,耐心地温暖他。虽然那时的季似锦还没有完全成熟,不像现在这么有魅力,甚至有时霸道又不讲理,可应尽欢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他。
或许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白月光吧。爱了这么多年,甚至当做了执念的季似锦,实际是这么的遥不可及。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一阵眩晕,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车速太快,他只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前方是树吗?还好不是万丈深渊,应尽欢用力将油门踩到了底,通通见鬼去吧!应尽欢想,应以理,季似锦,源炙,所有的所有,都要结束了……
窗外响起树叶沙沙的声响,a国的秋天还没过去。偶尔有几声鸟鸣,略显刺耳。a国长青医院外围了三四层人和车,看上去严肃又壮观。
这个秋天仍带着夏季未消散的余热,难免使人心情烦躁。连带着各种各样细微的声响,也变得嘈杂难忍。
“Darrick,您去休息吧,我照顾他。”好像是柏山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好像还……有些沙哑。
“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你去休息。”一个沉稳严肃的老先生的声音响起。
“师父,您一天都没合眼了,去歇歇吧。”这是师易轩的声音没错。
“师父,这儿有我们,您去歇歇吧。”柔和清朗的女声,很像薄雨霖的声音。
应尽欢的耳边嘈杂一片,胸疼,腿疼,腰疼,手腕疼,头更疼。这种在鬼门关外走过一遭的感觉又来了,和几年前他在浴室割腕自杀后的经历一模一样。这次他又怎么了?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应尽欢已记不清梦中的内容了。这梦做的太累,他现在想醒过来了。
应尽欢努力动了动手指,还好,起码手没残。他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多少能猜到。
“动了!”耳边响起柏山青惊喜的声音。“他动了!”
“你别那么大声!吓着他了!”师易轩怒吼道,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比柏山青的还大,遂赶紧噤了声。
有些好笑,师易轩这着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应尽欢缓缓地睁开眼,强烈的光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刺眼,他做了心理准备。
眼前是熟悉的人,柏山青,师易轩,薄雨霖三人悲喜交加,尤其是柏山青和薄雨霖,这两人遇事感性,此时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傻子,哭什么?”应尽欢用力地使自己发出声音,可效果不佳,他的嗓子哑的厉害,声音也变得非常难听。有点儿可惜了,他以前唱歌很好听。
“应尽欢!”柏山青猛地扑在了应尽欢的身体上,师易轩,立马提溜起柏山青的衣领,刻意压低声音愤怒道:
“你怎么回事!!想把他搞散架?”
应尽欢忍不住勾起嘴角,“太夸张了……”
薄雨霖还算镇定,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已被泪水侵袭,她紧盯着应尽欢,赶紧拿过一个插着吸管的杯子。
“caesar,渴吗?你刚醒,现在还不能喝,医生说需要等半个多小时,等会我再喂你。”
应尽欢微蹙眉,他很想抬起手擦尽薄雨霖脸上的泪水,可惜力不从心。
“姐,别哭了。”
“好好,我,不哭了。”薄雨霖慌张地擦着眼泪,她站起身背对着病床,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刚才仿佛听到了老师的声音,应尽欢睁大眼睛,他在找寻Darrick的身影。
Darrick是一位英俊又极有气质的老先生,岁月待他也格外的宽容。风采依旧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当年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与英俊潇洒。此时他严肃着一张脸,双手搭在拐杖的头部拄在地上,他的眼眶中藏满了心疼,心酸与怜惜,此时正紧皱眉头看着刚刚苏醒的应尽欢。
“老师。”应尽欢有气无力地道。一年未见,Darrick身体不好,前年得的病也未完全痊愈,师徒二人再次相见,已是物是人非,老人家苍老了不少,仔细看,耳边的碎发已有了斑白的颜色。
应尽欢心口一紧,情绪复杂。
“哼。”Darrick明显是生气了,并不领情,他用力梁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放,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你怎么答应我的?是不是嫌我年老了不中用了!被那几个小兔崽子欺负也不来找我?!是不是嫌我……咳咳。”Darrick话说一半便涨红着脸,弯着腰开始剧烈咳嗽。
应尽欢一愣,急忙想要下床,被柏山青拦了下来。师易轩和薄雨霖一人端水一人为老人家顺气。
“不是说不生气吗。”师易轩和声细语,显然不敢在老师面前大声说话。
“你俩起来!”Darrick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他挥了挥手,让俩人退到一边去。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啊恺撒。”
应尽欢低着头,低声道,“对不起……我。”
“算了算了!”Darrick沉着脸打断,“还好你这次没出大事。孩子,你真的想寻死吗?开车往树上撞,没撞死摸着把刀就往手腕上割,你这是要往我这个老不死的心口上插刀啊!你……”Darrick气愤地道,他眼眶中含着泪,看着应尽欢遍体鳞伤又虚弱的模样,再重的指责话语实在说不出口。
应尽欢回忆了许久,他真的有这么狠吗?他完全不记得了。
“老师……对不起,您骂我吧。您不能生气,别气了。”应尽欢喃喃道,他抬不起头,不敢面对这位疼爱他的老人家。再多真相见鬼去吧,他不想再纠缠了。
“哎。”Darrick发泄出来,心中的怒火已消了一半,此时更多的是心疼与怜惜。他冷着脸道,“祝昀都和我说了,关于销愁……咳,关于你父亲,等你好了之后,和我回去,我和你解释。只是孩子,你万万不该这样和自己过不去!这下好了,我下去之后,彻底没脸见你爸了,他肯定心疼死你了,你是他和我唯一的孩子呀!我怎么和他交代?我太没用了,他虽然表面上不怪我,但肯定也不会再理我了!这倒好了,我俩几十年没见,好不容易在地下见了,第一件事就是得为了你这个小兔崽子道歉解释,你爸那软中带刺的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哄的好!他万一一气之下不要我了,我这……算了算了,不说了,气死我了!”
应尽欢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Darrick,原来,老师都知道。他没有第一时间向唯一有能力救他的Darrick发出求救,其实也与先前祝昀告诉他的那些零零散散的蛛丝马迹,这确实是横在心中的一根刺,应尽欢虽然存疑,但Darrick对他有恩,他心里很清楚。原来啊,不愧是他的老师,不愧是教会他今天所骄傲的一切的老师,Darrick足够了解他,Darrick什么都知道。
“老师……”提到父亲,虽然应尽欢从未见过,但血浓于水天生而带的感情之深厚,是其他人无法体会的。他总是会伤感,父亲,永远是他内心所剩不多的柔软之处。
“好了,你给我好好养身体。”Darrick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我出去收拾那几个混小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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