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2 / 2）

“什么埋伏！老四，怎么回事？”季惊鹊一惊，慌张地冲着季似锦怒吼道。

“三姑，您别急。我还有话要问四叔，我问完了您再问。”应尽欢笑着道。

“季似锦，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命？”一字一句，应尽欢淡淡地开口，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一双明亮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季似锦，丝毫没有畏惧。

季似锦拧着眉，“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是因为想彻底把应家占为己有还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季似锦脸色转冷，他眯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应尽欢，意味不明。

“六年前。”时隔许久，季似锦清冷地开了口。

应尽欢嘲笑，“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眼泪流进口中，是苦的。

“因为你那天喝醉了，我把你上了，事后还骗你是你主动的，纠缠你让你负责，奢求你的爱，是不是因为这个。”不是疑问，而是轻描淡写地阐述了一件事实，应尽欢歪了歪头，他突然觉得很好笑，是他自己很好笑。原来季似锦一直都知道他的那些小伎俩。

“是我想错了。我喜欢谁，但是不能奢求他也喜欢上我。我太贪心了。”

季似锦张了张嘴，他目光复杂，不知道该如何接腔。

“来吧。”应尽欢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枪在掌心转了个圈，把手对准季似锦，递了过去。

眼中一闪而过惊讶，季似锦接过了枪，他的脑海中闪现的全是十五岁时的应尽欢，热情的，无惧的，搂着他，亲吻着他的唇，在他的耳边说着我爱你。

这样是不对的，季似锦想，他们是叔侄，是luan lun.就算不是，那也不行！他们都是男人，而他，是注定要走父亲与大哥的道路，所以他怎么能有一位同**人呢，绝对不可以！

“季似锦，给我个痛快。”应尽欢上前一步握着季似锦的手腕使他握着的枪对准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先爱上你的，还妄图占有你，还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去对你。对不起，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我说过，你不用那么费力，想要什么和我说一声就好，我怎么会不给你。”应尽欢勾起唇角，泪水肆无忌惮布满脸颊。

“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好好把握住。如果你这次没能杀死我，那你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季似锦手一颤，他的手腕冰凉，是应尽欢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充满恨意的眼里倒映着是应尽欢清澈明亮的眸子，应尽欢仿佛毒药，季似锦很怕自己再盯着看下去会改变心意，会放弃。他闭上了眼，他是自私的，他从来没有否认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或许更早以前，他已经爱上了应尽欢，可正是因为这样，这个人，必须死，不论他是谁。季似锦是什么人？怎么会被爱绊住前途呢。一旦有一个人会成为他前进道路的羁绊，他宁可让那个人毁灭，消失。从小骄傲到大的季似锦，把名利与家族责任摆在眼前的季似锦，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应尽欢而停下脚步。对，杀了他，或许，季似锦心中的那么点心动，也会随之逝去。

如同失了聪，应尽欢闭着眼，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全身，一声清脆的枪响划过耳边，柯灵隽没有犹豫地抱住了应尽欢，子弹擦过他的肩膀。

“季似锦！”

异口同声，在场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季似锦竟然真的开了枪。

季惊鹊箭步上前，啪地一声狠狠地扇在了季似锦的脸上，季似锦完美漂亮的侧脸瞬间肿了起来。

“清醒点！你在开枪对着谁！”季惊鹊愤怒地嘶吼着，季似锦身体一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应尽欢与柯灵隽。

“醒了吗？！”

季似锦的眼眶霎时通红，他懵了又懵，点了点头。

竟然真的开枪了，应尽欢埋在柯灵隽的怀中，真正确定了这个事实，他吸了吸鼻子，心空了，脑子也空了。良久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张地拽过了柯灵隽的胳膊检查，“医疗箱！”

陆泉抱着医疗箱上前为柯灵隽包扎。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应尽欢半跪在柯灵隽得身旁撕扯着柯灵隽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还好，没伤到骨头。”耳边传来陆泉的声音，应尽欢松了口气。

一双带着热度的手掌覆了上来，应尽欢一愣，抬头看着柯灵隽。

“别怕。”柯灵隽笑了笑，额角析出细密的汗珠，怎么会不疼呢？他强忍着，握住了应尽欢颤抖的手给予温柔的安慰，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季惊鹊缓了怒火，瞪着失魂落魄的季似锦，严厉地道。

“你刚才在拿枪对着应尽欢，对着你的侄子，季家下一辈的长子！如果不是柯灵隽……”

“我……”季似锦目光紧盯着正在为柯灵隽包扎的应尽欢，他推开季惊鹊，双腿发软，直直地走了过去。

“别过来！”应尽欢从怀中掏出枪，上膛，对准，枪口指向了季似锦。

“你还想要我的命吗？还是想连柯灵隽的命一起拿走？我说过，刚才是你最后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应尽欢努力不使自己颤抖，他紧盯着季似锦，眼中满是悲伤。还爱吗？他不知道。恨吗？如果不是柯灵隽为了自己而受伤，或许他也没勇气恨，很大概率他会继续逃避。可现在他做不到了，做不到不与季似锦针锋相对。他太可以让自己一辈子陷在名叫季似锦的执念里无法自救。

季似锦脚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应尽欢，钻心的疼痛，他终于体会到了，一颗脆弱的心仿佛被火烧着一样难受。应尽欢拿着枪对准自己的样子如此刺目，刺得眼睛不停流泪。刚才自己拿枪对准应尽欢的时候，他也这样难过，这样痛吗？再狠的心，也会被软刺所伤，只是在灵光闪过的一瞬间，在他后悔开枪的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应尽欢就是他心头的软刺。

“我，我没想真的杀你，我……”季似锦颤颤地道，太过苍白无力，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去。开枪是他的下意识反应，那一瞬被心魔控制，他没有勇气直面内心勇敢反抗。但他挽救了，他偏离射程竭力克制自己。千钧一发之际，季似锦稍稍偏离了方向，心中愈来愈响的声音环绕着，他是真的没想要应尽欢的命，只是，只是给些教训罢了。

“谢谢你，如果你真想杀我，那现在死的就是柯灵隽了。”应尽欢冷笑一声。他甚至觉得有些不认识现在的自己，前后不过几分钟，瞬息万变的情绪在他的脸上显露无疑，他咬着嘴唇狠心地别过头去，他不想看见季似锦脸上满满的悲痛，觉得嘲讽可笑。

或许是后悔了，季似锦开枪时向应尽欢的右侧偏斜了不少，应尽欢看得出来，但他无法相信，季似锦不是真的想杀他，如果，万一，应尽欢卑微地想，季似锦真的不是想要他死那他怎么忍心，真的扣动扳机呢？

季惊鹊皱着眉走向应尽欢的身旁，“欢欢，我来收拾他，你交给我，行吗？”她知道自己无力劝服，语气低沉又谨慎。

僵持片刻，柯灵隽已经包扎完毕，起身拉住了应尽欢的手腕。

“尽欢，别冲动。”陆泉终于开口劝道。

“caesar，你别冲动。”薄一笑急急地也开了口。

应尽欢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突然很想念师父，应以理，还有柏山青与师易轩，如果是他们四个在呢？应尽欢想，或许他们不会劝自己放下枪吧。

柯灵隽拉住了应尽欢垂在身侧手，他用力握了握，他并没有阻拦应尽欢，反倒像是给予勇气。

“呵。”应尽欢冷笑一声，最终还是放下了枪，他转头看着面前这些人，目光一一扫过，将枪放在了季惊鹊的手中。

“三姑，陆泉，薄一笑。你们高估我了，我怎么敢杀人呢，还是杀季似锦，我怎么敢。只是，季似锦你这一步真的是绝啊，我死了，不仅没人纠缠你，我们的一切都可以结束。就连应家，你也有了机会取代。真狠。”

季惊鹊脸色一青，尴尬地低了低头，“欢欢，都是一家人。”

应尽欢点了点头，仔细咀嚼这三个字，“一家人，三姑，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放心。那你也看好你弟弟吧，我暂时还不想死，应家也不能亡，我要去找应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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