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再奔了数里后，耳侧呼啸而过的风声终止了声响，底靴落地，一切归于平静，修竹也收了心底的窘迫作镇定之状自人怀里起身。

面无异色，却失了那份气定神闲，后退数步，步伐比往日略快了几分，眼睑微垂，掩饰了眸中翻滚涌动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知他再抬眸时，已抚平了眼底那层涟漪，眸光轻轻浅浅，如一盏夜中灯烛，透着温意，他问。

“先前瞧你受了伤，可有大碍？”

“尚可，只是你既开口问候，总也要将礼数做全，我可没瞧见丹药的影子。”

话语出口之既，冥冥之间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落淮眼中流转的神色，终于让修竹先前有了分熟稔之感。他拿出一瓶疗伤丹药与人，道:“蛟龙后裔实力非凡，若此药不能助你痊愈，我们怕也只能提前返程。”

未被人接过尚留在修竹手中的丹药，本非他所炼制，是师尊所予，是一疗伤圣药纵然五脏六腑有损也能一一将之修复。

这东西，落淮也是有的，丹栖子不至于厚此薄彼，可他也没拒绝，从某种程度来讲这确实是他应得的。

“你倒也当真舍得。”

接过这只白玉小瓶感受到其中满满当当的分量，落淮如是说道，他瞧着掌心里的小巧物什，微勾唇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因我受伤，若不尽些绵薄之力，总归有些寝食难安。”

“寝食难安与否，那是你之事，又何必落入我耳中。”

落淮将玉瓶拿在手里把玩，也不瞧人，目光聚集在它细腻温润的瓶身上，只腾出了一分心神用来应付修竹，蓦然，他似想起了什么，道了句:

“虽说你这丹药疗效甚佳，于我而言却并无什么用处，光凭肉身，也能轻而易举的让伤势好转，将丹药与我，也不过是丢在储物戒里安享天年的命数。”

“送了你的，自当由你处置，若灵体能让你无需使用丹药也能自行恢复，那么，少了那份剔除丹毒的苦楚，实乃幸事。”

修竹听得出对方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若只因一缕愧疚而将丹药给他助他疗伤，此举大可不必。

可修竹送下此物，不仅为助其疗伤，也为弥补心中愧疚，以及，偿还一次恩情。

“无论拔出丹毒是否苦楚，世间总有那么些人喜服灵丹，若我哪里想起了卖与这些人，总能得笔不菲灵石。”

落淮再度瞥了眼手中的东西，轻笑了下，直接扔到了储物空间里。

如此随性不羁的行径言语，配着这副面容方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有些东西，确实不是能轻易学来或模仿的惟妙惟肖，落淮活了无数年，自骨子里透出的那份恣意，少有人可学成，他自己，亦难以将之除去，凤眸底下那缕万事不盈于心的薄凉，若不与落淮有同等经历站同一处山巅，又如何可学成。

纵然同一副面容，同一副衣衫，放在相熟人眼里，却无一人会认错，修竹只是未曾问起罢了。

忆起的过往，止在了修竹最后回的那句。

“若要拍卖丹药，落淮你不妨去墨聚斋瞧瞧。”

思绪回转，修竹对着人说道:

“我一直忘了问你，蛟龙后裔攻击我时，你缘何要帮我。”

彼时修竹碍于颜面，不曾提起过此事的一分一毫，久而久之，就将此事给忘记了，偶有想起也没合适的时机开口询问，这份疑虑，竟足足留了数载今日方才问出。

“蛟龙后裔，露熠荷生长之地，你若未言出这两个线索，我倒还当真忘了此事。”

毕竟，拼死相救一事，他可还当真没想起自己何时有了这般大义凛然之举？本体也好，分魂也罢，此四字，都并不适合用来描绘他。

瞥了眼肩上垂头丧气的那只狐狸，透着这素白的皮毛，以及修竹的疑问，他渐渐的，从记忆里寻到了那时的心情。

“殿下，您当真不打算护一下修竹师兄么。”

二人分开不久，墨玦就有些忐忑不安的提醒着自家殿下，它记着，殿下是为了瞧一结局，棋局还未展，在此之前，是否要护这局中人安然无恙。

墨玦是仙兽，又因种族之故，无论是否成年，无论是否精通气运一道，它生来，就有窥探小世界中人气运命数的能力，便是瞧不太清，或多或少，都是能瞧出些的。

“虽有生死之忧，却未成死劫，不过虚惊一场受伤颇重，并不会如你记挂般的身赴黄泉。”

墨玦都能瞧出的事情，落淮又怎会不知，目光投向某处，凤眸里流光闪烁将众生命数映入其中，落淮截取了修竹近来的命运，一一看了过去，最后化为口中这一席话。

落淮自己，本身就能轻而易举的瞧出众生的命运走向，只是他自入世以来，就罕有动用此术之时，一开始就将一切尽收眼底，那么路途中的乐趣也难免大打折扣，亦违了初衷，得不偿失。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蜷指轻点墨玦额间。

小狐狸好奇地望了过去，下一刻却发现，身子有所异动，亦有天旋地转之感眼中景物再不似以往，天高海阔，鸟兽鱼虫，尽皆落入它眼底，墨玦感知到了天地浩瀚，以神识查看四方，同肉眼观赏世界，自不会是同一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