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一觉初醒，玲珑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的阳光，想起现在自己已经找到珊瑚，不是无依无靠的人了，顿时觉得满心欢喜，于是起床洗漱，幸好昨晚上珊瑚教会她怎么用水龙头等物品，丫鬟送来了衣物，玲珑换好了衣服跟着丫鬟下了楼，珊瑚已经坐在餐桌前喝东西了，看见她叫她用早餐，她看着早餐的荷包蛋，方块形状的焦黄的，珊瑚告诉她这是西式早餐，洋人都这么吃的，这个叫做面包，那个叫做香肠，黑的叫做咖啡，玲珑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很复杂，看着玲珑不安的样子，珊瑚忍俊不禁，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笑容，静静的看着玲珑“哎，这里的生活，你要快点适应，不然以后怎么办呢？”玲珑听的心里一酸，于是也学着珊瑚的样子用刀叉切着香肠，但是黑乎乎的咖啡，她可实在咽不下去，只能喝珊瑚说的牛奶了。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西式早餐，珊瑚问玲珑“昨晚上休息的好不好，习不习惯，有什么不适应的没有？”玲珑说“都很好很好的，谢谢你，珊瑚。”珊瑚又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跟她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原来当年她跟金姨娘两母女拿着玲珑母女凑出来的盘缠，一路颠簸来到了上海，本来想投奔金姨娘的外祖父，谁知道她的外祖父好些年前就带着家人搬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也无人说得清楚，两母女流落上海，相依为命，过得非常辛苦，前几年，金姨娘也离去了，后来珊瑚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生活才开始过得好了起来，谈到她的老公，珊瑚眼里都是情意“他做一点点小生意，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说着，擦了擦眼角，玲珑唏嘘不已，想起自己的姨娘，和这些年的日子，她幸好还有珊瑚收留，想起那几个不知道在何方被杜太太赶走的姨娘和其他的姐妹，不知道是悲是喜。珊瑚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去吧，放心吧，我们家还是能让你吃好住好的，”拍了拍玲珑的手背“安心住吧。”玲珑着急“珊瑚，我真的不会白吃白住的，明天我就去找找活做，我会做饭做点心，你知道的，肯定能够找到活的”珊瑚嗤笑一声“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知道人家只要会讲上海话的，侬会港伐？”玲珑语噎，珊瑚继续问“还有，这里会做饭菜会做点心的不晓得有多少，侬会做上海菜嘛？这里吃点心的口味，侬晓得伐？侬又伐会港上海话，又伐是上海人，人家怎么会请你？”玲珑失望不已，本来还想着，找些活做，不会给珊瑚添麻烦，没想到，到了大城市，自己那些手艺根本上不了台面，还是要白吃白住，真是羞愧。珊瑚叹了叹气“玲珑，这都是现实，总之，你就不要想着去外面做什么活了，传出去，还以为我不顾亲情，你来投奔我，我还让你去辛苦赚侗立，放心吧，等过几天，我丈夫回来，我就跟他说，你就安心的住下去吧。”玲珑还欲说些什么，珊瑚已经堵住了她的话“当年你们母女对我们的好，我一直记得，没有你们当年的赠与，我们母女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你就安心的住吧。”玲珑只能道谢，心里却仍然想着要如何找一些生计才能安心。

在陆公馆的这几天，珊瑚叫来裁缝给玲珑定做不同款式不同料子的旗袍披风外套大衣等，还给她买了些首饰鞋子包包等，玲珑一直推拒，然而珊瑚不以为然的说“要是不给你置办行头，人家以为我刻薄，先敬罗衣后敬人，你不穿的好一点，人家会骂我跟你姐夫的！”玲珑于是不好再推辞。在珊瑚家住的这几天，玲珑尽量不吃太多，不提要求，不添麻烦，珊瑚对她的善意，确实让她很感动，如果不是珊瑚还记得当初她们母女的那一点点帮助，给她寄了封信，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也庆幸自己鼓起勇气来到了上海找珊瑚，所以更是下定决心不能蹭吃蹭喝，经常性的去厨房想做点家务，无奈厨房的厨娘还有丫鬟都不敢叫她帮忙，衣服都有人洗，她感觉游手好闲，浑身不自在，珊瑚笑她，“今天他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他跟朋友去做生意去了，他回来就好了，你知道吗？他好多朋友都是做生意的，经济条件也很不错，我叫他介绍一些给你。”玲珑满脸通红“珊瑚，还是不要了。”珊瑚大笑不止“这有什么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要选一个知根知底，你也满意的嘛，条件好些，你嫁过去也享福呀，不用再挨苦了，不好吗？”玲珑更是不敢抬头“珊瑚～”珊瑚“不然我这段时间一直教你吃西餐，教你打扮，给你做新衣服买首饰为什么？就是让你多认识些人，才能找个好男人嫁出去嘛，不然你真的要去给人洗衣做饭受苦？”玲珑诧异“？珊瑚？什么意思？”珊瑚望着她，恨铁不成钢“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嘛？女人始终要嫁人的，你现在最好就是快点习惯这里的生活，学会怎么帮人打领带，吃西餐，学会打扮，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快点结婚。”玲珑大惊失色“珊瑚，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这里吃的多？所以想让我，快点离开？”珊瑚生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走了？为你好，让你找个好归宿不是正常么？”玲珑“但是，我，我还没想过”珊瑚“总是要想的，这也是你最快过好日子的办法，哪个女人不想过好日子？”玲珑“我可以去”珊瑚冷笑“你不要又说你要去卖点心什么的？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不可能的，那你在上海认识什么别的门路么？给人洗衣做饭？有多辛苦你知道嘛？那你怎么嫁个好男人？你姨娘要是还在的话，看见你那么辛苦，不会心疼的吗？”玲珑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她口舌一向都不如珊瑚凌厉，不然当年珊瑚也不会气的杜太太半分便宜占不到。见到玲珑的沉默不语，珊瑚语气柔和一点“不然呢？你不嫁人了么？女人啊，什么都是假的，嫁一个条件不错，能让你不愁吃穿，衣食无忧的好男人，生一个乖孩子，有个幸福的家庭才是真的呀！傻瓜！”说着看不上她的摇了摇头，起身吩咐丫鬟用人准备先生喜欢的菜肴还有红酒等，玲珑看见忙碌的珊瑚的背影，内心一阵茫然，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婚事，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嫁人，小时候跟姨娘一起过日子，后来姨娘去了，也没人提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就会在那个普通的江南水乡，那个小小的院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平静到老。万没有想到平静的日子又起涟漪，自己离乡背井来到了大都市，见识到了自己没见过的，吃到了没吃过的，用到了没用过，住了没住过的，又突然之间说到要嫁人，嫁人是个什么样的呢？姨娘算是嫁给了杜老爷么？结果又如何呢？她本来稍微觉得安定一点的生活又感到了有些不确定和担忧，但又如珊瑚说的，她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再说，她的确也不好意思一直寄居在珊瑚家，毕竟柴米油盐都要钱的，即使珊瑚不说，她的丈夫不说，自己也非常不好意思的。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不知如何选择，只能沉默。电话铃响起，珊瑚接听，笑颜如花“知道啦，你快到啦，路上小心啊，嗯，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嗯，嗯。”挂了电话，珊瑚笑眯眯的跟她说“好啦，你上去换件衣服，你姐夫就来了，我去再叫厨房好好准备下，也要去换衣服了，上次我不是买了个掐丝珐琅赏瓶？到时候你就说是你自己买的，送给你姐夫做见面礼的，知道吗？”玲珑一惊“哈？这，不好吧？我哪有钱？”珊瑚白了一眼“总之你就这么说就对了，放心吧，其他的我来说。快去换衣服吧。”玲珑只得听话的上去换了衣服，等到下来的时候就听到公馆外汽车鸣笛的声音，然后汽车驶入的声音，珊瑚温柔的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