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 2）

2019/3/29

文／柒羊

01 chapter1

今夜风起，雨声寥落。

陈砂赤着脚，站在镜子前描眉。

身上只穿了件睡裙，轻飘飘地贴着她的身体。

她沿着原本的眉形轻轻描了几下，微微上扬的一字眉，比平日多出几分冷艳。

唇色一抹正红。

放在琉璃台上的手机震起来，陈砂划拉开屏幕，点了免提。

顾胜烟的大嗓门差点震破手机听筒。

“大小姐，一帮人坐在这等你一个小时了，你能不能快点啊？”

陈砂凑近镜子，用指腹抹去涂出唇线外的红，轻笑了声，“等我干什么，你们先玩。”

“可别，人家卢晖在这等你半天了。”顾胜烟在跟人摇骰子，声音断断续续，“祖宗，赶紧的，再晚点你就直接去下半场吧。”

陈砂正有此意。

她对唱歌什么的不感兴趣，无非就是一群红男绿女坐在一起尬唱尬聊。

陈砂把口红扔进化妆包里，又把一大堆靠着桌沿快掉下来的瓶瓶罐罐往里推了推。

“在哪续摊？”她问。

顾胜烟那头吵吵嚷嚷，在旁人鬼哭狼嚎的歌声中，回了两个字。

“乐潮。”

**

陈砂到时，强风中黑夜漫漫，雨一时下得大起来。

大冬天，她只穿了件黑色吊带裙，外头披了件大红色皮衣，和她这张妖精脸简直不能再配。

狂涛怒号在耳边，她裹紧皮衣，像个经验丰富的舵手，只身走进黑暗中，鞋跟踩过水坑，溅起浑浊的污水。

这么看，根本看不出是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

走过最昏暗的那一段，她推开门，穿过舞池。

皮衣半褪到臂弯，露出肩膀，细细的黑吊带挂在肩胛骨上，陈砂边走，边跟着音乐缓缓扭动。

她把包甩到座位上，一屁股坐在顾胜烟旁边。茶几上搁了一包爆珠，不知道是谁的，烟盒皱巴巴，陈砂抽出一根，咬进嘴里。

卢晖凑上来给她点烟，“怎么这么迟？”

陈砂侧着头去够火，一张妖冶的脸被照亮，轮廓分明。

直到点上，她眼尾才扫过卢晖，“睡过头了。”

这是实话。

一天的考试，她没去学校，从早上睡到傍晚，洗了个澡，就被人一个电话叫出来。

“白天你没来，肖相教训了个人，叫赵小峰。”卢晖把打火机扔到旁边的沙发凳上，看起来神清气爽，“那男的不肯道歉，肖相直接把人按在班级门口揍的，打的人家一张脸全是血。”

他口中的肖相是学校高年级的，算是他们一帮人的大哥，打起架来从不手软，几个学校间出了什么事儿基本都得找他。

卢晖也早就看赵小峰不大顺眼，肖相这么一搞，他心里也挺爽快。

陈砂不以为然地挑挑眉，问：“最后道歉了？”

卢晖说：“ 道了啊，不过费了不少劲，我看周正和肖相都快把人打散架了。”

“怎么？”陈砂嘴里咬着烟，语气淡淡的，“骨头这么硬？”

坐的远一些的周正讥笑一声，“骨头硬？最后不还是被我们揍的道歉了，这种人你不是也见多了。”

“嗯。”陈砂懒懒敷衍，吸了一口烟。

其实在学校她极少参与这种事，只是常常被拉去给玩的好的女生撑场面。

她一双细长的眼环顾了一圈卡座，“肖相人呢？”

“喏——”卢晖往后指了指，陈砂顺着看过去，角落里，肖相正抱着一女生啃的正动情，“在那呢。”

真够骚的。

陈砂轻轻嘲讽似的笑了声，转回头。

卢晖的身子突然贴上来，一张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

她撇眼看他，嘴唇红艳艳的，娇笑着往后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起手对着卢晖的脸比划了两下。

指尖跳跃着颜色俏丽的指甲油。

“卢晖，你就差把‘和我睡’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卢晖一张脸憋得通红，“你今晚回家么？”

含义明显。

“回啊。”陈砂悠悠地笑着，“不回家我和你睡？”

卢晖还想说什么，顾胜烟笑得不怀好意，转过身捅了捅陈砂的胳膊，“诶——你那小跟班又来了。”

闻言，卢晖坐回原位，不屑地嘁了一声。

陈砂长腿交叠着，气场浑然天成。皮衣被撂到一边，一头染成紫红色的长发散在脑后。

红与黑被她演绎到极致。

她深吸一口烟，偏头吐出个白圈，没朝顾胜烟指的方向看。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孟书穿了件白衬衫，底下一条浅色牛仔裤，臂弯处搭了件白色羽绒服，湿了大半。

活脱脱一个三好少年，与这儿格格不入。

“陈砂姐！”孟书隔着两米远唤她，声音有些怯。

陈砂窝在沙发里，眼也不抬，“大晚上的不回家，来这儿干嘛。”自从她在学校调戏过他一次之后，她去哪儿他都要跟着。

“我……”孟书顿了顿，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个盒子，放在矮几上，“送你的，生日礼物。”

他记得她生日在一月，但他后天就要去d市找他哥，没办法生日当天送给她了。

一阵调笑声，此起彼伏。

“砂姐，”薛封扭头揶揄，“不得了啊，这都提前送上礼物了。”

陈砂挑着嘴角，瞥了眼小盒子，没碰；卢晖倒是抢着拿走了。

他正准备拆开看，陈砂瞬间冷了声音，“放下。”

卢晖满不在乎，“又不是什么大牌子，看看怎么了？”

“放下。”她压着性子。

卢晖顿觉没面子，但还是往桌上一扔，脸上讪讪的，“谁稀罕。”

气氛一时有些冷。

“孟书啊，”顾胜烟空出个位子，笑眯眯地伸手在上面拍了拍，出来打圆场，“要坐下来玩玩么？”

孟书直摇头，他只是来送礼物的。

陈砂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笑弯了眼，终于说：“回去吧。”

这个小书呆子可不适合呆在这种地方。

孟书咬着下唇，顾不得这么多人在，一连串地叮嘱：

“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记得早点回去，别在外面过夜。寒假我得去d市找我哥了。”

话音刚落，卡座里坐着的一帮人刚刚安静下来，又爆发出哄笑。

有人忍着笑调侃：“砂姐，小男朋友管的真严。”

“……”孟书红着脸辩解，“我……我不是她男朋友。”

顾胜烟笑得一口烟呛在喉咙里。

待众人笑声渐融在酒吧的背景音乐中，陈砂俯身，捞过烟灰缸，随口道：“你那个哥哥，沈炙？”

孟书：“对，就是他。”

“行，”陈砂笑笑，将烟灰磕灭，“回去吧。”

孟书离开卡座。

卢晖把两只脚踩在矮桌上，冷讽道：“真是块牛皮糖。”

他看不惯孟书老这么粘着陈砂，偏偏陈砂居然也稀奇地不反感。

圈子里谁不知道陈砂爱玩，吃得开，谈的也都是和她一样放荡不羁的；

他卢晖自认条件不差，可下足了功夫追了三个月，陈砂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陈砂懒得搭理他。

她把烟头摁灭，一双细白的手去够孟书留的那个小盒子，还没够到，就听见顾胜烟有些好奇的叫她。

“哎，那不是那个姓刘的么，孟书认识他？”

陈砂手顿住，抬头去寻孟书的身影。

他背对着陈砂，身形看起来有些闪躲；孟书对面的刘铭强呲牙咧嘴，笑容令人嫌恶，纹着花臂的手撑在吧台上，挡着孟书的去路。

刘铭强是管这一片的地头蛇，但陈砂和他不太熟。

她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家里惯出来的纨绔子弟，嚣张跋扈，全都在拿爸妈的资本装逼，流氓样也混得像半吊子。说白了，有钱任性，

陈砂属其中佼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