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春日的洛阳城,总是揣着些诗意在上面,柳叶翩飞,大雁归来,却都不及霍府春日里那般别致的韵味。
春日化雪,却不叹花满路,人满街。只闻那飘溢的酒香,正是霍家千里醉开窖之时。
千里醉,闻着便已是痴醉,不消饮一口,光闻着便也是令人满足的。许多人慕名而来,可奈何霍家千里醉闻名遐迩,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便已兜售一空,直令许多人又空手而归。
而那路边乞儿,便倚着门柱,偷偷闻香,没钱买酒,以香入醉,也是极好的。
洛阳城最繁华的地界,最安静的一处,坐落着百年霍宅。那一品千里醉,便是由这霍家酿成的。
霍连娇微斜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扳指,面上十分嫌恶。
“瞧这扳指的成色,如此不通透。”说罢随手丢进一旁的桌上,那扳指落在桌上囫囵转了个圈,便也倒下了,“哥哥这扳指便别再带着了,甚是丢人。”
这方霍连祁微微一笑,“妹妹又胡闹了,再怎么也是禧嫔赏赐的,怎能随手一扔呢。”从那锦盒中衔出扳指,“就算不用,也要好生收着。”
听到僖嫔,霍连娇面上更是不屑,“僖嫔怎的,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妾,就算她夫君是王,那也是个妾。”
霍连祁依然是那淡若止水的浅笑,“再怎的僖嫔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妹妹可别乱说。”
捻着一块糯米团子,连娇抬眸瞧了瞧说话的人儿,语气冷了些,“哥哥怎么这般不可教,是她先抛弃我们的,她若不是执意要进宫,她若当初不是执意要在那千秋宴一舞,那她就不会是这般光景!”
霍连祁眯了眯眼,从霍连娇手中取下那被捏的有些变型的团子,轻言,“今日千里醉开窖,妹妹不去看?”
自知有些过了,霍连娇假意敛了敛长袖,便也顺着话说下去,“不去,每年都是那般闹哄哄的,吵得脑仁儿疼。”
忽而一阵启门声响起,甘棠端着茶进了屋来,走近些,甘棠一边放茶一边道:“秦二爷来了,老爷让少爷小姐去大堂见礼。”
“这秦二傻来做什么?”霍连娇由着甘棠搀着起了身。
“娇娇。”霍连祁语气颇有些无奈,这小妹向来口直心快,有时连自己都拦不住。“可别再当着人的面这样唤。”
连娇狡黠一笑,梨涡浅陷,煞是好看,只听她道:“哥哥还不知道我?”
说罢霍小姐便轻盈盈的往外去了。
这方到了大堂,霍老爷便引连娇过去,“娇儿,快过来。”
连娇气定神闲的上前,“小女见过秦公子。”瞧那娴婉淑德的模样,同方才那个,竟看不出是同一人。
这方桌前,少年翩翩,谈笑自若,见连娇来便早早起了身,与同他一起做礼。
连娇唤他二傻,他却并非痴傻之人,他是秦家少有的,可算是最为懂事的小辈,凡事不争不抢,做事也静悄悄的,唯独喜欢伴着绿林翠竹,鹃声袅袅,拨琴挑弦,或挥毫落笔,写诗作赋。
然秦家世代皇商,专为朝廷打造兵器,秦家家大财粗,且家主夫人的姐姐,便是当年一曲动长安的良妃,如今的良太妃。
生在武家,却是这般的文派作风,而连娇从不喜这般悠然婉转的性子,自也觉得武家自是武将出息,故而常道他傻。
“今日除却送柬,也要一并恭贺霍家千里醉开窖,虽然礼早已便派人送来,晚辈却觉着还是要当面恭贺一番才好。”秦衍恭敬说着,言语也诚恳。
入了坐的连娇斜睨着他,也是没多好的脸色。
‘真是呆子。'连娇心里轻啐。
这边唐姨端了茶水糕点刚进屋,那方秦衍便开了口,“现下也拜见了霍少爷霍小姐,该贺的晚辈也贺了,就不多叨扰了。”
说罢,便要敛袖拂袍要起身。
“不急,既然来了,怎能不喝口茶多歇歇再走。”霍老爷看起来很喜欢这秦二爷,故而开口挽留。
“是啊,秦兄既然来了,怎又匆匆离开,倒显得我们霍家招待不周了。”霍连祁笑着也开口帮衬着。
连娇倒是没说话,拿起唐姨端来的茶便静静啜饮着。
接下来的一段时辰,霍老爷又拉得秦衍话了些家常,实在比那些妇人还要唠叨,一点儿家主威严也没有。
隔了半个时辰,秦衍才归去。
“爹爹,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人儿可坐那儿犹如针毡呢。”连娇吃下最后一块桂花糖糕,拍拍手撂下话便走了。
霍老爷一脸茫然的看着连娇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还未走的儿子,连祁只是冲霍老爷笑了笑,“儿子去祖母那儿看看。”之后,便也离了。
霍老爷呆在远处,微微一叹,自顾喝了一口茶。他却觉着方才气氛很是融洽,全然没有什么尴尬之处。
日子一天天过了,秦老爷的大寿,很快便来了,出于礼数,霍老爷子带着他两个小子便登门了。
两个小子是谁,自然是连祁和连娇了。
连娇穿了身织锦段子做的襦裙,外着水色宽袖褙子,一条勒帛系在腰间,愈发衬得其腰肢纤细。发上簪着步摇坠着流苏,一颦一笑自有些迷人。
宴席未开,连娇在外庭闲逛,忽闻一阵清乐入耳,循声过去,只见一人背对着连娇,双**盘,架上一古琴,琴调轻巧,高山流水之音,缓缓溢出。庭院有小池,池畔有翠竹,虽无高山之空灵,配着这曲,也使得小院也别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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