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连娇自是识得音律，且也是尤擅于箜篌。

奏琴之人似乎不知连娇靠近，连娇也无意打扰，故而她靠在长廊廊柱下，侧耳倾听。

只见男子之手轻抚琴弦，时起时落，动作却是流顺，清音也不拖沓，那素指极是修长，也甚白净，墨发披散，与身上白袍相衬，好一幅山水之画，素雅轻柔，不浓不淡。

琴音配合着池边竹制长筒清脆的声响，袅袅收了音。

曲终了，那人却坐在原地，没得动静，只从廊口走来一个丫鬟道：“小姐，宴席就要开始了，老爷吩咐奴婢前来叫小姐回去。”

连娇点了点头，既然曲终，也没理由多逗留，便是深深看了眼那人背影，便跟着丫鬟离开了。

连娇转过身去的刹那，奏琴的男子恰好起身看了过去，男子轻描淡写的一笑，竟让衬得一旁翠竹，也仿佛多了几分色彩一般，奏琴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连娇口中的二傻，秦衍。

此番在家中，无所拘束，便披散头发，并未高束，如此倒显得秦衍面色愈发柔和，颇有公子如玉的模样。

秦老爷子的大寿，请来了好些朝堂上有名有姓的人，也难怪，秦家将门出身，光在朝堂上任职的就有好几代人。

舞乐升，宴席开，舞姬由跨水小桥轻盈踏上高台，身姿翩跹，实在动人。

连娇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般场面，老实说，她实在是不喜这些的，连娇孤傲，不喜这般吵闹，奈何自己身份，也是多有不得已。

故而连娇也没有欣赏什么舞姿，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一粒一粒的叼着，无所事事的模样。

舞乐声落了，一声清越之音，引得连娇抬头。

还是方才的月白长袍，还是方才的清越的曲子，还是方才的那个人儿。

“原来是他。”连娇轻声开口，凤眸微眯，看着秦衍的神色也不再那么凌厉。

古琴音色先是清越后转低沉，宴上之人也是闻音静听，一些大人带来的闺中小姐，却也是痴痴听着，场面安静了不少，连娇索性阖眸，跟着悠然婉转的曲子摇头晃脑起来。

一曲终了，余音盘旋，看见大家这么陶醉，自然也觉得面子大涨，高兴的招来秦衍，笑道：“家里小子，也就小衍有这般能耐了，好啊！”

一众人也是纷纷附和夸赞，秦衍却也只是淡淡应承，没有什么骄傲之色。

连娇可最不喜欢他这份宠辱不惊的样子了，好像什么都激不起他的兴趣一般。

接下来又是颇为欢快的舞曲，大家又开始有说有笑的吃喝着，又是不间断的贺寿。

已是七分饱的连娇揉了揉鬓角，对着一旁连祁道：“哥哥，这里吵得我头疼，我去一旁走走，会早些回来。”

连祁点了点头，轻言：“你喝了些酒，怕你痴醉，别走远了，糊涂到找不到路。”

连娇轻呵一声，冲连祁挑了眉，便起身退出宴席。离了人群，果然空气也变得清新了些，没了那些杂味，脑子也空明许多。

走出不远，便见前方有个小池，池畔生得一棵极壮硕的海棠，海棠落了花，满地有些白色花瓣，也煞是好看。

羡柔看着那旁正巧置了凉亭，便是进亭小憩一番。

刚坐下，便见不远处来了两个人，连娇歪着头，想看清是谁，等人走近，原是秦衍，连娇这边探头探脑，秦衍自然也发现了连娇，便吩咐身后抱琴的丫鬟独自回去将琴放好，自己进了凉亭。

“霍小姐。”秦衍礼貌性的朝连娇点了点头，秦衍要比连娇要长一岁，而两人生辰好巧不巧的并挨着，秦衍是腊月初八，连娇是腊月初九。

连娇自也学着她最看不惯他的那副模样，矮了矮身，“秦小爷。”

秦衍微微一笑，只自顾坐下，话道：“可是府上饭菜不合小姐胃口？”

连娇轻哼一声，没有搭理。

“那便是府上舞乐不好看，令小姐无趣了？”

连娇撇过头看他，只声起：“舞乐尚可，独古琴一奏动长安。”她毫不吝啬的夸赞，微有一顿，复言：“贵府海棠开的也动人。”

秦衍微微抬眉，做得一揖。“霍小姐谬赞了，秦某实不敢当。”

连娇见他那模样就来气，自然又没了好脸色，冷冷丢了一句：“本小姐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好就是好，我可从不会昧着良心说恭维的话。”

秦衍低低一笑，所笑之声煞是好听。

“霍小姐真性情。”

连娇轻哼一声并未再搭理，怀着对秦衍仅存的那丝好感，轻轻矮身，便朝宴席那边回了。

独留秦衍一人，原地呆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最后罢了，释然一笑，摇了摇头，朝内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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