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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灿烂之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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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王建川你认识么?”楚江淮看白亦清漫不经心地翻看了几眼就把手机还了回来,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认识,可能从前见过吧,但是懒得仔细想了。”白亦清露出思索的表情,大概只持续了三秒钟:“这个人是谁?”

“是你想要的那个铃铛的原主人。”楚江淮认真地选择了措辞,说的话不是十分笃定:“他和赵文远出现在了同一张照片里,从动作的角度来看,赵文远并不是铃铛的拥有者。”

他把照片找出来,把手机屏幕面对白亦清。白亦清显然对铃铛更感兴趣,俯过身子来看,然后赞同地点点头:“赵文远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这个铃铛确实应该是这位王......王建川先生的。”

“所以,为了帮你拿到那个铃铛,我还要再去问问赵文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他开口,赵宽恐怕不会把铃铛给我。”楚江淮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为了给白亦清办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这还不感动就不是正常人。

但是谁让白亦清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呢,他靠在真皮座椅的椅背上,又摆出那种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好像在包容你的一切幼稚一样温和地说:“如果是因为我,那大可不必这么辛苦。”

“怎么会辛苦呢。”楚江淮心说我不能输,也有样学样地按照白亦清的方式微笑,可惜他常年不注重表情管理,对于“笑”一类的表情大多随心所欲,忽然这么一笑有些莫名的......违和。

白亦清看见他故作深沉的表情,手指点着水杯半晌没说出话,忽然一个没绷住,真的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很少真心地笑,多数时候是在互相打哑谜。谁向前踏出一步,另一方就立刻后退。他们之间存在着诸多芥蒂,尤其对于楚江淮来说,白亦清太过诱人也太过危险。他强大,冰冷,难以捉摸,他抬起手就能激发赤阳的血脉,放下手就能凌空而行;他轻易地披上画皮,瞬息之间进入你的生活,全凭自己的意愿。

楚江淮不知道这个人——这个妖怪能带来的到底是阴谋还是毁灭,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毁灭本身,你不能靠近他,只能等他靠近你。

楚江淮目瞪口呆地看着“毁灭本身”展露出那个笑容,如果这时候他是白色的,绝对会比冰雪的魂灵更加耀眼美丽。他在这个笑容里呆住了,恍惚间迷失在无法捉摸的雾气里,好像同时在一个人身上看见了赤子和恶魔。

好在菜已经端上来了,这家餐厅上菜速度永远让人觉得刚刚好,在一个话题刚刚结束和下一个话题就要开始的时候,像一个起承转合的过场。

楚江淮的注意力被分散在了烤奶汁鱖鱼身上,他一边翻着手机上的资料一边大嚼鱼肉,顺带着和白亦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嗬,王建川是个奇才啊。”楚江淮吃了两口,随口发表评价:“网上基本没他的信息,这些东西都是废了老大的劲挖出来的。上面说他......十几岁就成了什么大师,要我说这不是扯么。”

“还说了什么?”白亦清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偶尔掏出手机来处理一下医院的事情。看得出他很忙,可能这顿晚餐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楚江淮完全不理解他作为一个不闻窗外事的妖怪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工作,明显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还说......后来他就不学正经的堪舆了,入了歪门邪道去学那些阴邪的东西......传言他养了不少的鬼,也帮不少权贵干害人的事儿。这些事在当时只在很隐蔽的圈子里传播,所以他后来的名声渐渐就消失了。”楚江淮皱了皱眉,挑着主要的事情说:“这家伙没干太多好事儿,学完蛊术的第一次练手就是帮一个女人杀了她情夫的原配,太狠了。这上面还提到了他的父亲......据传他的父亲是——”

白亦清从罐虾的热气里抬起眼来,等待着他说出那个名字。

“这资料是不是真的啊......”楚江淮怀疑地又看了一遍:“这上面说他的父亲是......王云临。这个人你知道么?”

“王云临?我是记得的,我与他有过交流。他是一个非常......”白亦清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一个更加优雅的措辞,但片刻后还是放弃了:“非常令人厌恶的种马。”

“但是这个人已经去世快十年了。大概是......零九年左右。”他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这个人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我记得他是某个起义那年生的......记不太清了,可能是1928年吧。”

“您这记性真够好的。”楚江淮揶揄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和他接触的?”

“他40岁那年,我作为客人参加了他的生日会。”白亦清皱起眉头想了想:“他实在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人。那时候三年困难时期刚过没多久,他已经偷偷借着势攒起了自己的圈子。就是那种对风水阴阳之术很痴迷的圈子。那几年所有人的生活都很苦,信仰缺失的状态下,几个随随便便的小术法就能拉拢一片人心。”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个种马的?”楚江淮对白亦清刚刚的说法表示肯定,说明他对王云临的这一部分有所耳闻。毕竟作为在上一代的上一代很知名的人物,楚江淮不可能不了解。

“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将生育当作一项及其光荣的任务。”白亦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有十足十的厌恶:“他和不同的女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有多少子嗣。与他孕育儿女的女人怀有子嗣之后就会被赶走,按他的话来说,这是将自己的骨肉散播到五湖四海。”

“确实。”楚江淮一说起来也有些犯恶心:“在那种时候,怀孕的女人根本不可能靠自己活下来,他根本就是在杀人。但是那时候的人对他盲目信仰,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基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沉默。”

“你说的不错。”白亦清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他的眼睛在柔软的灯光下闪烁着晦暗且寒冷的审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对于你来说,王云临应该是一个模糊的人,你怎么可能了解这么多事情?”

他的声音也变冷了,带着逼迫性质的冷冽。他在变幻莫测的光影里辨认着楚江淮的神色,试图找出分毫间暴露的破绽。

“毕竟是前辈么,以我的能力,知道这些并不难。”楚江淮垂下眼睛,像是在跟碗里的虾说话:“况且还有魏苓。他活了那么久,什么没见过。”

是么?白亦清直视着楚江淮的眼睛,直到对方不得不回看自己。他没有再问,也没有在楚江淮的眼里看出丝毫的晃动和躲避。

“想太多的人活不长。”楚江淮眨眨眼睛,把槽子面包切成小块,放在白亦清汤碗的碗沿上:“快乐才长寿啊白医生,你们学医的不都应该明白吗?”

“我是西医。”白亦清觉得自己刚刚对楚江淮的试探简直是有点蠢,对面这位明显是吐不出象牙的智障儿童:“而且你听说过一句话么?世界上只有两种生物——”

“哪两种?”

“悲伤的哲学家和快乐的猪。”

吃饱喝足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天街的妖娆开始完整肆意地盛开。

满街缠满了金色小灯的树枝叶相接,灿烂地连绵成一片浩荡的海。黑蒙的夜色被金光点燃,灼灼地燃烧起来,照亮了阳台上舞女旋转的裙摆。小提琴和管风琴的乐手在舞女身后奏响热烈而欢腾的歌曲,天街就在这一刻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它在乐声中脱离尘世,真正地漂浮到天空之上。

白亦清和楚江淮随着人流慢慢地向江边移动,沿途有年轻的女孩子售卖玫瑰花和透明的气球。那些气球上缀满了紫色和粉色的彩灯,照亮了她们娇艳更胜于花瓣的脸庞。

“这个多少钱?”白亦清拉住径直往前走的楚江淮,微笑地向一个卖气球的姑娘询问。他摘下了那个骚气的半框金边眼镜之后,被衬托得过于斯文的面容就变得柔和起来。满树灿烂的金光映下来,就如同天国的圣光降临在他的脸上。在圣光里他微笑着,以你所能听过的最悦耳的声音向你询问......一个气球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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