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1 / 2)
信忠见遥襄后退, 只得暂时停在门槛后面。
沉默半晌, 信忠几欲开口, 最终还是遥襄抢了先。
“你不害怕?”
信忠一愣,“害怕什么?”
遥襄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你不怕我是妖?”
信忠摇头, “我知道夫人的厉害,也许夫人不是人,但也不会是妖, 夫人身上没有妖气。”
遥襄听着好笑, 故意问:“不是人也不是妖,那我是什么?”
信忠见遥襄笑了,这才走近,闻言他认真想了想,回道:“是仙女吧......”
遥襄呆住了。
直到信忠在蒲团上坐下,她才回神, 撇嘴掩去唇间的笑意。
“这里......”
“筑山......”
两人同时开口,遥襄想问一问信忠这里供奉的是什么人,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东偏殿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女子身姿窈窕, 着晋唐风格的青色纱衣, 头绾靓丽的发鬓, 腰腹前斜挂一把华丽的胁差,画总归要比金头金脸的神像更加传神。
遥襄不得不承认,不是她自作多情, 这里供奉的相思姬, 就是她。
因与胜赖的定情信物是一把胁差, 遥襄总是佩戴这类刀具示人,不能说这是她独一无二的形象,但如此装扮的女子也实在不多。
再说那画像,是她在府里常作得打扮,曾经信胜被熊抓伤,信忠送他回来,后又探过伤,想必是见过她如此衣着打扮。
如此一来,谜底就解开了。这里是供奉她的神社,稻叶在这里找她麻烦,自是不自量力。
“上洛后我就着手修了这座神社,天下刚刚稳定,不易过分铺张,神殿只有棱棱角角包着金箔,纯金的神像也不够大......”信忠不好意思地喃喃道,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遥襄解释什么。
遥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低声道:“太客气了。”
她也没做什么,白捡这么大功德,怪不好意思的。
“小河夫人,你记得这个吗?”信忠转过脸望着西偏殿的那堵墙。
遥襄匆匆回身看过去,这边的墙上挂得不是画像,而是一幅字,更确切地说,是一首诗。
默默读来,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的字不好,夫人笔体的一成神韵都模仿不来。”
“我?”遥襄诧异。
“你不记得了?”信忠有点失望,心想,难道是他搞错了,这诗并非她所作?
可很快信忠就推翻了这一猜测,小河夫人曾在岐阜留下书信给他,他特地核对过,和当初那首风卷来的诗歌笔迹一模一样。可惜原物修补后被他珍存在寝院,否则一定拿出来与小河夫人相认一番。
“夫人是否记得多年前在安土城,一次赏会夫人与筑山殿咏歌,其中一首被风吹走了?”
遥襄略思索就想起来了,这件事还是蛮有印象的。
“是有这回事,那是我第一次和筑山御前说上话。”她十分惊讶,重新打量起那幅字,默默又读了一遍,“这就是被风吹走的那首?我觉得熟悉,但......不太记得了。”
“那时我在练刀......”信忠有些兴奋,两手比划着作出刀的姿势,“那张纸吹过来,一下就串到了刀上。”
“这么神奇!”遥襄掩嘴低呼。
刮跑她的诗歌,然后专程送给信忠?那股妖风也太不正经了。
“我派人去查,回报说筑山殿丢了一份手稿......”
遥襄扑哧一笑,忍不住揶揄道:“万一真是她作得,你怎么办?”她朝西边的墙一努嘴,“都挂墙上了,要换下来吗?”
信忠一听,像吃了酸杏似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哀声道:“那我这么多年可就白遐想了。”
叹声未落,他便飞快变脸,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悠悠笑道:“当时信康来见,我问他,他说不是筑山殿的笔迹......”所以,筑山殿是最先排除掉的。
“是,是我。”这下就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了,遥襄点点头,“咏完歌我和筑山御前交换赏读,她读完放在地板上,就被风吹走了。”
原来,是多年前的一阵风连接了信忠与她。
回忆这样一段机缘是令人愉悦的,信忠的脸上洋溢着轻快的笑,他默默注视着遥襄,眼光无比柔和。
“筑山殿对你......说什么了吗?”语气中充满了羞赧的踌躇。
这句问话没有重点,可遥襄一下就想到了之前筑山御前语焉不详的一句什么说媒之类的话。
“没、没说什么。”遥襄的声音很小,她摸摸鼻子,眼直瞅自己的金像。
信忠胸膛一震,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这座神社为你而建,相思姬就是你。”
“你希望被世人当作仙女一样敬仰叩拜,还是......关上神殿的大门,受我一人供奉?”
“我,想你做我一个人的相思姬。”
....................
当夜,无眠。
遥襄躺下后不久,听到房外走廊里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信胜来时看到房内刚刚灭灯,迟疑了片刻,还是来了。
他在门前坐下,半晌才开口轻轻唤了一声,“夫人......”
无人应声,不过细微的响动告诉信胜,里面的人在听。
“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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