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2 / 2）

武田胜赖和小河夫人是如何相识的，不详，不过总归是胜赖在诹访家当家主时结下的缘分。

他们情深意重，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大名夫妻。胜赖对小河夫人宠爱至极，除小河夫人以外，没有侧室也没有其他女人。

此外，胜赖对小河夫人的宠爱还有许多事迹可查。长筱合战，两军相持不下，美人一语唤军归；小河夫人为家族所弃，胜赖为她另立一门武田小河氏，亲手作家徽，甲斐甲府城、新府城两地的树鸭旗随处可见，城墙上飘扬的旗帜，武田棱下紧挨着的就是小河的树鸭，后世百年依旧如此......

后世的形象中，小河夫人通常会携带一把胁差，那把胁差是胜赖送与她的定情之物。

这个热衷随身带刀的女子，才兼文武，文能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文能治理内政有条不紊，几代之后武田家的后人自己公布，武田信胜写给织田信忠的那封有名的使武田家得以保留上野领地的申辩书，为小河夫人捉刀代笔。

而小河夫人的武，数位大名的手记上都有确切的记载，信长居于安土城一次率众游湖，小河夫人在琵琶湖畔，一人一刀杀死了一头发疯的野熊，身手令人震撼。

还有沙糖花，小河夫人培育出来，只生长在新府城的沙糖花，制出甲斐名产武田糖和玉花糖，武田一门子子孙孙皆获益。

在女子默默无闻的时代，小河夫人是不容忽视的传奇，淹没了无数男人跻身史册，可惜，她存在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不到三十年。

天正大地震后数日，武田胜赖在从信浓撤兵的途中暴病身亡，小河夫人失去了挚爱的丈夫。

此后，小河夫人便隐居在新府城，鲜少露面，不过关于她的传闻却从未停止。有人说，她将回到越后嫁给情人上杉景胜做侧室；有人说，她会嫁给武田的新家主，胜赖之子信胜为妻；更夸张的是，有人说织田家家主信长之子信忠要娶她，可见两人一路逃亡那句“若妾身死望君塑金身奉之”多么引人遐想......

传言不断，与小河夫人迟迟没有出家不无关系，她似乎，根本没有出家的意思。

直到织田信忠成功上洛，定居京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人，他要求各方大名来京拜见。小河夫人在信忠邀请的女眷之列，不得不离开新府城虽武田信胜前往京都。

在招待明国使者的宴会上，小河夫人一曲琵琶惊四座，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只红喙华羽的小鸟乘风飞上天空，芳踪不见。

....................

十年。

京都，相思神社。

供奉着相思姬的正殿，织田信忠坐在蒲团上，他仰头看累了，便垂首盯着地板上的纹路。

这座神社始终没有开放，只有他一人可以进入正殿，但并不影响人们对相思姬是何人的探寻。

是小河夫人，如今即使是平民，也能笃定地说出相思姬就是小河夫人。

他的默认，就是最好的认证。

这些年，他经常来这里，有时是半天，有时是几日，坐在她的金像前想她。开始他会苦恼悔恨，想她为什么离开，渐渐的便没有那么执着原因了，只剩下安安静静地想她。

“信胜出家了......”

三年前，武田信胜出家，放言不娶，并称“生涯不犯”，紧接着从族中挑选出色的男孩，收为养子。

“我说话，你能听到吗？我在想你，你知道吗？”

信忠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困乏，到头睡去。

他是被盘起打碎的声音惊醒的，猛地睁眼支起身，只见......梦中的人从神龛里探出半个身子，手伸向供桌上垒得高高的贡品

将眼睛揉了又揉，信忠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

金像变成人了，神龛里坐着的是他活生生的相思姬小河夫人啊！

遥襄讪讪地缩回手，“这贡品蛮好吃的......”

“快下来。”信忠恐怕她变回去，连忙上前清理障碍。

可是，他又一次傻眼了。

遥襄爬出神龛的动作十分笨拙，踩着供桌被信忠扶下来，撑腰站稳后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吐出一口，这时明显可以看出她的腹部高高隆起。

“你，你怎么了？”信忠呆呆地看着遥襄的大肚子，觉得有雷劈到了他脑袋上。

遥襄转身端过过一盘贡品，旁若无人地往地上一坐开吃，信忠就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像是饿了很久似的，吃得又急又快，不一会儿盘子上高高一摞贡品就没了。

她放下盘子，舔舔嘴，把手伸进怀里，掏出十几枚鸟蛋放在盘子里，推给信忠，说：“喏，送给你。”

信忠的全部注意都在遥襄的大肚子上，他克制地在自己的腹部比划了一下，问：“你这里，怎么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哦，这个呀。”遥襄摸摸肚子，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眸子，小声说：“这个也是你的。”

“啊？”

遥襄弯下腰，手伸进裙子里捣鼓了片刻，肚子就不大了，随之而来从裙下抱出一枚巨蛋。

信忠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蛋。

“看你天天想我，忍不住也想了你一下，结果就有了这个。”遥襄像抱婴儿一样抱着那枚巨蛋，末了，还小声抱怨了一句，“下他的时候可吃力了。”

她本体那么小一只鸟，下这么大的蛋，要命啊。

信忠目瞪口呆，下意识把手覆在蛋壳上。

遥襄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扭身，信忠的手就落空了。

“你问才告诉你的。”她不悦地哼道。

信忠猛然惊醒，急于表达些什么，却一时手足无措，“我，我抱，抱......”

“现在不能给你，你又不会孵。”遥襄躲得更远了，又说：“等破壳了，你若肯要，就让他跟你。”

也算是她对他这些年诚心供奉的回报。

“要！当然要！”信忠大声道。

“那你好好照顾他哦。”遥襄拍拍蛋壳。

“那你呢？”

“嗯？”

信忠脸上的笑意快要掩饰不住了。

“孩子跟我，你，不跟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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