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我弯下腰简单清洗了一下她的下半身，她的孩子才刚出生，我最怕的就是因为护理出错而导致的化脓和发炎，当初看的时候还被撑得红肿可怕，现在好像也渐渐快恢复正常了。

呼……只要没有撕裂，比什么都好。

没见到血的这个事实让我安下了心，一点点揉搓着她的头发，突然在想：产后护理是不是不能让她洗头发啊？

尤其是这种容易着凉的天气……

但她的头皮已经被打湿了，我也只能硬着脑袋继续洗下去。她好像太久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身上不是很爽利，我就索性趁这段时间将她身上的油脂和污垢一次性全部大清洗了一遍，避免感染的可能。背包里还有一点随身放着的皂角，我揉出了一点点喜闻乐见的泡泡，细致地搓开了每一搓打结和粘起来的发根。随后怕她真的冷到，我速战速决地火速冲洗了一下身体，穿好衣服就将她身上的水擦净，用毛巾包着她的头发，回到了卧室里。

没有吹风机的时代就只能好好进行手动脱水了，她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我半跪着让自己稍稍高一些，用毛巾搓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是细软，又很长，除开颜色的不同之外，其实比小羊羔君那有点营养不良的头发要看起来舒服很多，柔顺得像是海草，穿过手指尖时带来的感觉令人觉得又软又滑。

我这一生，其实到目前为止也只给两个人擦过头发……

啊，现在这个小婴儿再大一些的话就要变成三个人了吧。

她的头发不知被我擦了多久，等到只能摸到一点点所剩无几的水分之后，效果实在是很好，更显得蓬松柔滑，猫的脸本来就很小，散发贴着面颊，从脖子到锁骨都被衬托出一种嫩白，现在一下子妍丽得让我乍一眼看到时被这幅美貌震惊，好像是聚光灯和星光同时汇集在她的身上。她静静坐在那里，眼睛依旧流转着光泽，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姿态是怎样的效果。现在来看，猫的脸庞美得愈发惊人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确认她依旧是人间所存在的精灵。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忍不住能代入并理解孩子他爹的立场了……

哪怕是一个智力有些障碍的精神病患者，若是不开口说话，会想要亵渎和倾吐自己罪恶的欲|望似乎是可以理解的事。

她突然眼神一凝，身体佁然不动，头也不回地出手如电，啪地一下拍在了虚空之中。

一声巨响之后，横死的一只壁虎就这样摔了下去，墙壁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不需要我用毛巾去擦她的手掌，她的手并不脏，全程只靠风压秒杀，既然能留下这么深的痕迹，还是不去探究她当初挥手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比较好。

我：“……”

这个杀伤力，真的是很了不得……到底会对这样的存在下手的家伙心里有多变态啊……

万幸的是她并没有对我抱有敌意，那就算了……箱子里送过来的没有香料之类的东西，我没见到蚊帐，有些小担心。没有驱蚊产品的话，这种季节岂不是很难捱么？

我和她围着那孩子睡下了，三个人在同一张床上，我睡在最外面，防止那孩子摔下来。今天午睡时我稍稍确认了一件事，那女人的睡姿很乖，闭上眼后也不会乱动乱踢，婴幼儿的骨头还没长好，我生怕这柔软的身体被踢坏了，但这么安分实在是意外之喜，她要是真的一踢，说不定连我的骨头都能碎成渣渣，这种挑战人体坚固程度的测试最好一次也不要来，为了小命着想是最好的……

睡吧，睡吧。

窗户漏风不严重，今夜也没有下雨，吃饱喝足之后还洗了一个温暖的澡，盖着的被褥又暖和又舒服，散发着好闻的香气，我已经快忘记社畜时代的床是怎样的触感了，但这样的夜晚对我来说实在是所有以世界里我经历过的最舒服的一个。我的要求也并不高，这样的水平早已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太多太多了。

没有蚊子……

这一点也很好，我的驱蚊水也终于可以……省下……

这种暖洋洋的柔软和愉快的感觉将我从头到脚包裹住了，我感到了一阵满足感，思绪在中途逐渐断开，彻底陷入了沉眠。

……

……

……

清晨的我再次被阳光唤醒。那孩子也醒了，想必应当是吃饭的时间，见到我爬了起来，才开始试图抓我。说他乖倒也挺乖的，比我印象中的小婴儿要安静了太多太多，没有半夜因为饿肚子而尖叫，也没有因为拉在了自己身上而开始大哭……

呃嗯……嗯？

婴儿应该是控制不住的吧……

我看了他一会儿，嘴角抽了抽，在嗅到可疑味道之前，我将他的脚提起来，打算将尿布拿去换洗。

没有尿布？

谁说没有！

我自己做了一个。

用不需要的那些废布，确保排泄物不会漏出来弄脏被子，我又从他的脚部开始挂上了塑料袋的提手，就这样勉强做了个防水的垫子。

感觉会闷得生出痱子来……下次还是只铺在他的屁股底下好了。

其实要说那个“小殿下”送的东西，我想应当也有尿布的……那和月经带长得很像的东西尺寸更小一些，成年人的脚套不进去，应当是给小孩子的东西，不过那个能够开合的接缝像是个小窗户，真的不会漏出来吗？

在研究清楚它的使用原理之前，我决定还是先放着它等到之后再用比较好。猫被我轻轻地拍醒了，她含混不清地呼噜了一声，又将头向被子里埋了一点。我弯下腰，用额头贴了贴她的脑袋，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醒了吧。你孩子饿了，你也饿了对不对？”

昨夜我将碗放在了墙角边，不知现在会不会送早饭……猫儿已经知道怎样抱着孩子哺乳了，虽然还是不会自行调整体|位，不过有样学样地摆出固定的姿势还是可以的，小婴儿和她妈一样不挑，只要不会让他掉下去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就这样安分地吃着属于自己的早餐，没什么好操心的。我看她们相处得还可以，在外面稍微看了看。

“……”

啊……也是哦……

反正只要不饿死就可以了，也未必会专门过来送早饭吧……

可是我已经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了……要是没办法保持一日三餐的均衡饮食，我恐怕真的有些顶不住……

肚子已经在这之前就有些胀痛了，似乎是胃部到了固定的时间要摄取食物，便向我发出了抗议。我微微压了压上腹，先给自己灌了一杯水，开始从井里捞出两个鸡蛋来，打算做点填肚子的东西。

正好孕妇也需要营养，早餐不吃对她的身体不太好，只要我在一天，只能希望尽量能让她们母子健康一些，至少不会陷入无法分泌乳汁的困境。

大鱼大肉的不太适合清晨的餐饮，人的身体已经沉睡了一个晚上，正是休憩了多时正准备逐渐苏醒的时候，比起油腻的东西，清淡饮食反而是最好的。

做什么好呢……

煎鸡蛋的话油不太够，再做水煮青菜的话也太重复了，胃口会变得不好的。

“……”

我敲着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

有了。

依旧是原本洗净的碗，我重新烧了一点开水，鸡蛋的香味在三分钟后慢慢传了过来，因为只需要盐和水，所以对食材的要求不太高，很是方便。

要是有鲜味就好了……

我也好想念酱油哦。

这个时代应该有黄豆吧？有黄豆就一定有酱油才对，如果能有它的话，味道会更好的……

这总是让我想起和小羊羔君在一起时第一次住进去的老夫妻的房子。那是我们第一次找到了稳定的住所、能用上厨房的时候，于是第一次做的东西就是水蒸蛋，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着吃完了全部的部分，连碗底的汤水和最后一点黏在壁上的残渣都刮了个干干净净。不只是物以稀为贵还是真的好吃，但对于那碗蛋，我是十分虔诚和怀念的。

本来应该为了消泡而过筛，我在这里看到了工具，不过这样总会浪费太多原材料，我不太舍得让它滤一遍。

食物是没办法简单地种出来的，只会越吃越少，等到坐吃山空的时候就要捉襟见肘了。再找到其他的法子补充新食材之前，我觉得还是要精打细算地抠到最后一点鸡蛋壳比较好。

虽说我本人的厨艺技巧不太行，但似乎总是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自行做饭呢……

这已经不是消遣，而成为谋生的手段了。只有真的体会过一次饥饿到将要丧失理智的感受，才会明白吃饱饭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事，能够吃得好有是件又多么难得的事情。

鸡蛋出炉了，我将碗放在一边，等待晾凉，之后再次喂了大半，然后自己吃完，把碗放去了院子的墙边，开始捋起袖子，进行今天的清洁。

厨房是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昨日我花了大功夫在上面，木桶、水盆、舀水勺和锅，自然还有地面需要照顾。我曾经带过的古代世界地面都是泥土，才起来还会有些凹凸不平，但是这里不愧是高级了许多的好地方，哪怕再破旧也依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竟然在地面铺上了石砖，垒得很紧密，一点点的小小裂缝根本无伤大雅，这样就可以方便清扫和擦洗了，不用担心太多的你谁会被带上来，留下的污渍和细菌会随着清水的流淌一并带走的。

卧房的灰如果被孩子吸入肺中恐怕对呼吸道不好，我怕扫除过程中会搞出不必要的麻烦，用襁褓将那孩子搬了出去，换了个采光不错的房间将他放下了，猫儿随便去哪里也没关系，我没有关着她的念头。就她的抵抗力和反应速度来看，真的碰到意外和危险，倒霉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就算柜子不小心正面朝着她的脑袋砸下来，恐怕先穿个洞的未必是这女人吧……

衣柜虽然已经不能用了，我让猫儿帮忙，将它挪了出去，放在阳光能接触的地方让太阳晒一晒。紫外线消毒是最简单的，至于除虫去味什么的都交给阳光处理就好，我再次检查了一番，从大门口的方向看不出柜子的站位，只要没人专门绕到这院子的侧面，大概也没有可能会专门关注到一个在角落的木柜。

首先是天花板的蛛丝和灰尘……我将新的被子和衣服也全部抱去了别的地方，趁着上午阳光正好，屏着呼吸开始进行了清扫，万幸的是检查了一遍没发现老鼠或者毒虫之类的活动痕迹，卫生程度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多了。大概是猫儿本身那灵异的气场问题，有生物直觉的昆虫和小动物不怎么敢来触这个霉头吧。

桌面、墙角、地板、烛台。

说起起来，晚上倒是也没有点蜡烛的必要……

早睡早起是个好习惯，蜡烛大概是没人点过的，只有小半截烧到一半的残骸留在上面，蜡泪之间的凹槽都结了一层将近黑色的灰尘，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点着的可能。虽然用不着，我也还是拿抹布将它擦了一遍，本来布的颜色是灰蓝色的，我擦洗了数次，它也变黑了数次，在水里洗净再反复被用来拭去脏污，颜色彻底变成了灰色，已经看不出原本蓝色的影子了，一切都糊成了一团，等到后面便变成了真正的灰黑色，房间也总算干净了起来。

灰尘会将原本的家具光泽带走，现在它们显露出原本的姿态，看上去就有了一些闪烁的反光，整个房间令人神清气爽，看起来都亮堂了许多。

我叉着腰检察了一边，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因为弯腰太久所带来的四肢的酸痛让我没心情找到本应有的成就感，马不停蹄地将被子、衣服、和婴儿挪回原来的位置，就开始继续擦洗起了第二个稍小一些的卧房。

差不多就够了吧……

虽然没有钟表，我好像也能够勉强找到一点古人的经验了，看着日头在天空的位置能推算出大概的时间，若是在东方的地平线悬挂，那就是清晨日升没多久的时候，夏天就大概是五点左右的样子了。我差不多在六点多起来，一直忙到太阳落在天空正中央的位置，头顶向下落下笔直的影子，这就大概是中午的时候。

也差不多会有人送饭了吧……

为求保险，我还是将柜子再挪了回去，打算等到大门再次落锁再说。因为已经吃过了东西，现在倒是没有了太多紧张的情绪，甚至还想猜一猜今天被送来的会是什么样的菜品。在这种时间段里我通常都不太方面在院落出没，为防被看到身形，便回到了厨房，打算检查一下我的背包，看看还有没有可以用得上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巧克力和零食都快没了，大部分都让我在上一个世界里送给了小羊羔君，现在的一些巧克力和糖果实在剩的不多，可以等那孩子长大了让他尝一尝味道。至于别的食品……

大概只剩下了功能型饮料吧。我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要想让我再喝我是不干的，看看有什么特殊情况以备不时之需吧，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再考虑看看……

那真的是我最难以忘怀的一言难尽的神奇滋味啊。

从上一个世界装进背包的东西不多，皂角和小刀早就被我拿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些钱财了……金银倒是有一些，不过因为太重了，我并没有放太多进去，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悔的。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我也没想过自己会突然再次跳跃到别的世界线里去啊……

早知道就把自己当做亡命之徒要跑路比较好，用这种心态学习仓鼠屯物，还愁会碰到像现在一样这么多的窘境么？

最后还有……

那孩子之前似乎对鸟羽很感兴趣，我便在树下捡了几根乌鸦的羽毛，做成毽子。它们做工粗糙，我订的不紧，很容易就散开了，因此也没怎么好好使用，被小羊羔君很宝贝地放进包里保存了起来。现在看来也还是很简陋，一副不怎么好用的样子，灰不溜秋的，但却被束起了羽毛的部分，似乎他并没有打算使用的计划，打算将它就这样保存好的样子。

……唔。

我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陷入了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