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又慢的别离（1 / 1）

我第一次发现，有时候离开很快，猝不及防，有时候离开很慢，无声无息。

开学以后时间飞逝，初中真是比小学忙多了，学习固然是一方面，可我又有了新朋友，新朋友们迷上了至上励合，还有唐禹哲什么的，我一个星期八卦周刊都要看两本才能跟上大家的节奏，还有周末必逛的海报摊，串卡和贴纸是新朋友们的必备。

所以秦纯在冬天的时候来敲我家门，我说，“不行呐，我这周作业还没做完，明天星期天晚上就要上课了。”秦纯晃晃头发有点纠结苦恼，“只出去逛一个小时不行吗？”我们小学的时候可是从下午晃荡到晚饭，把小城的每个巷子都钻一遍，古城墙的老砖都扣开翻一遍。

“嗯……我还是想做作业诶。”我站在门内，秦纯站在门外，小小的楼道灰扑扑的，只有她大红色米妮头绳非常明亮。“那好吧。”秦纯点点头，我觉得她又瘦了一点。“你等一下！”我跑回房间找了一双手套给秦纯，这周妈妈才买的，非常可爱的淡紫色的小兔子手套。我递给她，秦纯笑起来，眉宇间的清愁散开，“我们一人一只吧！做作业的时候也戴着，这样就像我们在一起写作业了。”她高兴地说，我点点头也笑起来，好像圆满解决了一件事。

大三的暑假我回小城，收拾整理的时候发现了这只手套。事实上我再也没有戴过，因为它只有一只。整个初中，我再也没有见过秦纯了，小艾说那天她也拒绝秦纯的邀约了，新朋友新生活那么拥挤地向我伸手，我没有握住秦纯的手。当十年以后我在异国他乡，偶然想起她的红头绳，那个时候内向害羞的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个冷漠的家庭中，她是多么想被好朋友们伸手握住啊。

当我懂了，她已经离开我了。别离得无声无息，我一点也没有发现。

初一的那一年，还有一个人也走了，林雨恒。开学没有多久，我还没来得及摸清楚自己的心思，只知道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又兴奋又好奇，懵懵懂懂隐隐约约，我甚至还没有想过他对我是什么感觉，一天早上，林雨恒就迟到了。

我站在讲台上领读英语单词，朗朗书声的间隙之间，我看到整个早自习他的座位都空着。第一节课，整个上午，下午，晚自习，第二天，第三天......第二周的时候同学都说他转学了，一个月过去的时候他的座位在考试后被另一个男生调座位坐了。已经没有人再谈论他了，大家又有了新的话题，初三的校草学长，班上最可爱的女生......

他就像没有来过，白继业也没有提过他的名字，我留心听着大家的话，有时候故意说起林雨恒，也没有人接茬了。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打篮球，骑车上学的伙伴，他们有人说他转学去省城了，有人说他去外省了，细细碎碎的消息渐渐也随风散了。

第二学期结束的时候艳阳高照，有同学甚至打扫卫生的时候玩起了泼水节，被老王逮住给我们表演了好几个节目。白继业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个小巧玲珑的透明水枪，每每袭击我都被袁凡及时发现，你来我往消磨了好几天的课间。

“看那！”白继业从后面拍我的肩膀，我往相反的方向看去心说他肯定要从那个方向袭击我，结果转过脸去就被他泚个正着，“好啊！你等着！”我反身扑过去抢他的水枪，这学期他长高了不少，我垫脚也够不着了。打闹之中白继业突然惊呼，“彩虹！”我也愣住了，水枪喷出的水雾刚刚在桌上脆弱地映出七彩的条纹，“好漂亮啊！”袁凡转过来小心翼翼地围观。小小的，朦朦的，淡淡的七彩，那么温柔那么可爱，我在这一刹那好希望林雨恒也在这里，我想看到他温柔的眼神，想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在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已经消失一个半学期了，没有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