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1 / 2)
周山一役,大胜而归,慕容狄大为封赏,秦书墨一时在朝中风头无两。
江常乐在朝中一向与秦书墨交好,这日下朝喊了秦书墨一同去喝酒,酒桌上看着对面的人一口菜不动只顾着狂饮酒,很是不对劲,虽不好打探别人家事儿,江常乐还是踌躇着开了口:“你从周山回来一副死了媳妇儿的样子,咋了这是?和兄弟说说,在下虽然是个孤家寡人,但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自讽的笑笑,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觉得杯子太小喝起来不解愁,唤了小二,“给我拿壶来!再换上最烈的酒!”
“秦大人,你得知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啊!”江常乐看不下去夹了菜给到秦书墨的碗里,“光喝酒不吃菜,伤身。”
“呵呵,伤身不可怕,伤心才最可怕。”
听了这话,江常乐知道就是为了儿女情长犯了愁,他未经情爱,不知情爱何等伤人,极为不理解,“秦大人你若是为了某家女子伤心大可不必,你这副俊模样,又前途无量,何愁没有称心的姑娘么。”
“那你说,若是你的夫人,怀了你的孩子,心里却一直想着别的男人,你该如何?”
江常乐拍桌而起,极为激动,“若我的夫人当真有了这等事,定然是要休妻!”
秦书墨疲惫的摇摇头,“她巴不得我休了她。”
“这这这这种女子秦大人何苦还在此心伤啊。”江常乐刚说完便见秦书墨肩头渗出了血迹,“哎哟,这还受着伤啊,怎么能这么喝酒,小心邪气入体,伤身,伤身呐。”
伤口又裂开了吗?秦书墨后知后觉的看看肩膀,月白色的长袍显的血迹极为明显,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痛,心中念着若是伤的再狠些,是否,是否他的阿然就能心疼他,随后又自嘲的想,若是能,哪怕舍了性命也值得。
可是秦书墨知道,不会,绝对不会。
江常乐扶着酩酊大醉的秦书墨出了酒楼,书生体力不支扶不住,秦书墨的身子倒落躺在了迎面而来的女子脚下。
精致的缎面海棠花刺绣,海棠,阿然最喜海棠,抬眼看了来人一眼,无不失望的闭了眼,任凭自己世界天旋地转。
“秦书墨这是怎么了?”周湘问。
江常乐和周湘兄长也叫好,见过周湘几次,想着自己冲撞了人家姑娘,便抱歉解释道:“秦大人这是为了他夫人心伤,周姑娘快别问了,怪可怜的。”
周湘嗤笑一声,“他能如此心伤,想必是李悠然想起来了吧,呵呵,以那位的性子,怕是要闹的不得安宁。”随后又蹲下身子对着酒醉的秦书墨嘲讽道:“你个无耻之徒,趁人之危鸠占鹊巢,当着天下女子都爱慕你这副模样吗?”
“太子殿下何等人物,又与那位是何等的情深意长,因着你这种卑劣之徒死后清名不在,你今日下场,活该!”周湘说完也不管江常乐指责的神色,利落的离开。
躺在地上看着夜空大笑,原来,呵呵,原来都是这般想,她也是,阿然也是
江常乐扶起秦书墨,嘴巴上念叨着,“可怜啊,可怜啊,诶!”肩膀上这位和那位前吴太子妃的轶事他又何尝不知,他不像别人觉得秦书墨卑鄙,与秦书墨同僚几年,江常乐心知这位不过是心怀百姓,那么多性命,若是这位不投诚,姑苏只怕就要被血洗刷一遍了;若是这位不说那太子妃和他有些首尾,又如何能保那可怜的女子和那肚中的胎儿。
君上说不杀那都是场面话,私底下派个杀手谁防的住,冷家怎么死的,江常乐光听传闻都够怕的。
他生于乱世,家世清贫,不如其他世家子弟常年衣食无忧。江常乐从幼年时便见多了受到战争波及的老百姓的苦难
,也见多了年迈的老姝,儿子战死沙场,孙子也入了军营,而在家门口每日苦等孙儿归来的样子。
每每战事一起,世人只知谁输谁赢,谁方损失了多少兵将,又有谁人能想想这些军将也是普通百姓;又有谁能想想这军将背后的家眷该是何等境况!
跟着前吴太子一起死,固然能名垂千史,可是那有个屁用!江常乐心内暗暗骂了一句,都是一群没见过老百姓苦日子的,身后虚名有何用,他人言语议论一二又如何,脑袋挂自己脖子上,能吃能喝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才叫实在。
在江常乐心中那些沽名钓誉的人都是狗屁不通,那个周姑娘,自己享受着,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甚是虚伪!呸,江常乐心里啐了一口。
把秦书墨交给海宝时,江常乐格外心疼的对海宝嘱咐:“回去记得煮点醒酒汤,夜里寒凉,看好你家主子爷。”
海宝点点头。
府中没了往日热闹,那可人儿再不会守着一张床等他一同入眠,也再不会缠着自己讲灵异志怪的故事,更不会面贴面的告诉自己她有多喜爱夫君。
“去南山阁。”
“主子爷,这”海宝想起夫人那冰冷的样子,那脚怎么都挪不动。
“去南山阁。”秦书墨重复。
“是。”
到了南山阁院门前,院门紧闭,而春夏守着门口的佩儿,秦书墨强忍着醉意,才看清自己的佩儿在院门前趴着膝盖上睡着了。小手上拿的是以前和痴儿一同最喜欢的风筝,如今那风筝已变成了两片。
秦书墨小心翼翼地上前,看清了佩儿脸上的泪痕,轻声对着春夏道:“阿然还是谁也不见吗?”
“是。”春夏抹了抹眼泪,“姑娘如今看不见东西,也没了言语,除了奴婢送点东西,劝着还能吃一点,其他时候就呆呆坐着。”
“对佩儿还是老样子?”
“嗯,姑娘今日发了脾气,还扯了这风筝。”春夏很是心疼,“小主子不愿意走,就在门口守着,说是睡在娘亲身边儿才能睡得着。”
秦书墨点头,以往夜里都是三人睡在一起,佩儿最是粘她娘亲,还时常嫌弃自己占地方,若不是当时痴儿粘自己,只怕自己就要被赶到书房了。
想起快活的往事,心中越发酸涩,抱起睡的辛苦的小小人儿,“佩儿,不要在这里睡,小心着凉,病了就难受了。”
小豆丁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家爹爹,小手搂着自家爹爹脖子,“爹爹你又喝酒了,娘亲老说这个味道臭臭的,你怎么还喝啊。”
“无妨。”
“爹爹你放我下来吧,你衣服上还有血,佩儿自己能走。”小豆丁挣脱了秦书墨的怀抱,牵了秦书墨的大手,“走吧爹爹,今天娘亲又不理我们了。”
摸摸小豆丁的小脑袋,“风筝坏了心疼不心疼,爹爹从新给你做。”
小豆丁摇摇头,抬头冲着自家爹爹笑了笑,“没事儿,我和娘亲最喜欢这个风筝,我让春夏姑姑帮我补一补,以后还会一起放的。”
幼童太过懂事,叫人心疼,春夏早就拿帕子抹了眼角的泪,海宝也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角。
秦书墨忍了忍,抱着小豆丁去了书房,一夜未眠,就那么守着小豆丁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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