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的身份活着（2 / 2）

“医生，”萧远亭说，“你给我看了那么久的病，大概能估算我能活多久吧。”

齐宛停下筷子：“不要胡思乱想。”

“你说我还有多少日子？”

“食不言寝不语。”

“……”

把齐宛送走以后，随从回来把萧远亭扶到落地窗旁的摇椅坐下，并给他腿上盖毛毯。“先生，您好久没笑得那么开心了。”

“你不觉得张医生变得有趣了么？”

“我愚钝，看不出来。”随从站在一旁说道。

“你看不出正常。”萧远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瞧着外边轻轻摇曳的风铃，双眸里似有星河流转。

齐宛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发呆，这个姿势保持许久，这才站起来倒了杯水喝，进房间换上新买洗干净的睡衣。

张澜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妻儿，甚至连女朋友也没有，家里的装潢是冰冰冷冷的黑白灰简约色调，可见平时若不接触病人的话，也多是一个人独自在家，孤独地活着，或许比牵挂一个人更自由自在吧。

再次坐在沙发上，齐宛回想起给萧远亭把脉时，发现萧远亭的脉象很奇怪，若说是将死之人，可身上并没有死气沉沉，说是活人，脉象却很沉，几乎摸不到脉，但气血耗尽是真的……

搁在茶几上的水杯里的水突然晃了晃，清晰传出齐天的声音：“齐宛！你在哪儿！”

是齐天在召唤他，思索片刻，齐宛端着水杯走到厨房，把水全倒进洗菜盆，声音戛然而止。

齐宛看着空空如也的水杯，齐宛明显感觉到齐天的召唤术越来越强，和当初那个断断续续飘飘忽忽的声音不同，再过不久，齐天可能不用喊话，用意念就可以召唤到他，而且最惨的是他不得不现身，因为齐天的召唤术会随着他的能力越强、从而变成强制性的召唤，被叫到名字的灵体不得不听从。

在齐家村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齐天的对手，哪天若是齐天要让他灰飞烟灭，估计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齐宛浑身起了寒意。

齐天在午休时间回了趟博古斋，战羿看到他脸上克制不住现出高兴的神色来。齐天打包了两份午饭，他一份，战羿一份，吃着吃着想到好些天没见到齐宛了，也不知道齐宛恢复得怎样，且还有重要的一点，齐宛有没有去招惹萧远亭。

那一次齐宛托梦，从齐宛的言语中听得出很是护着萧远亭，他有警告过齐宛不要和萧远亭靠得太近，可齐宛似乎不在意，自打那时候起就没见过齐宛了，齐天担心他是不是不死心又自作主张去找过萧远亭。

于是齐天就去装了一杯水，对着水杯叫齐宛的名字，原本已经感应到水在动，却又陡然平静了。

战羿说：“他不接受你的召唤。”

“嘿，”齐天摩拳擦掌，“我就不信了。”

战羿阻止他：“别乱来，先吃饭。”

“你放心，我不乱来。”

“你的能力太强，作为厉鬼的齐宛会感觉到，这会让它有抵触心理。”

齐天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他：“木头！你竟然说了这么现代的话！抵触心理哦！”

反倒是战羿不好意思了，低头吃饭：“跟你久了，总会学到一些。”

“好样儿的，做人就是要与时俱进，”齐天搂着战羿的肩膀，“我不管你以前在哪个山旮旯里的，反正跟着我，以后绝对是走在时代的尖端！”

战羿哼笑一声，摇了摇头，吃饭。

吃完午饭后的齐天躺在摇椅子上闭眼小憩，战羿问他要不要上楼躺床上睡，齐天懒洋洋地说：“懒得上去了，这儿也能睡。”

午后的太阳依旧猛烈，战羿不动声色地把大门的遮光帘摇下来，遮去大半光线，铺子里阴暗许多，战羿坐在高凳上看已经睡着的齐天，这一看就是大半个小时……

齐天一觉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去洗了把脸，吃了战羿给他削的苹果，脑子清醒许多，坐在摇椅上啃着苹果，齐天抬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上班了。”

“我送你。”

“送什么啊，你好好看铺子，困了就关门上去睡觉，我都多大个人了，还怕我走丢啊？”齐天咔嚓咬掉一口果肉，站起来伸着懒腰往门外走去。

“今晚回家吃饭。”战羿在他身后说。

“又是我妈叫你说的？”

“嗯。”

“行行行。”

“我去接你下班。”

齐天走到门外背对他挥手：“随你！”

在派出所齐天不敢使用那些符啊咒啊，老老实实给灵山古刹的主持打电话，并向主持说明身份和此次通话的用意。

主持一听到齐天说是那天上山找无是的年轻人就记起来了。

齐天问无尘现在怎么样了，过去一段时间情绪是不是恢复了，主持说虽然无尘正常吃喝休息，可话少了，总喜欢一个人呆着，齐天想了想，说有没有想过带无尘去看心理医生，因为按照主持的描述，无尘极有可能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亲眼看到无是大师死，定会有心理阴影，主持说他们也查过相关资料，无尘的症状很像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无尘不愿意下山，齐天表示理解，再次询问下山的路是不是只有一条，主持说不是唯一的一条，另外一条虽然有台阶，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十分险峻，以前发生过事故才不走那条山路的。

挂完电话的齐天抠了抠脑门儿，他要不要再上一次灵山？可一想到那曲曲折折堪比登天的山路就怕。

视线落在无是大师的尸检报告上，齐天扶额，决定还是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