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一)(2 / 2)
他靠近周占棠后,绕着这位迟迟没有在世人眼前露面的公子榜第三左右转了两圈,仿佛在打量周占棠模样。
“长得倒是还不错,放在我们学院里也算是能排进前列的了。”那人啧啧道,停顿一秒,“怎么就是体内不见丝毫天地灵气涌动翻腾呢?要说是那种以肉体见著的凡间武夫,身躯表面也没有天地灵气缓缓流淌,筑作甲胄啊。”
那人在周占棠身前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
“我并未修行,体内气府一府未通。”周占棠不以为冒犯,而是温和笑道。
“哦,原来是个麻瓜,那长得再好看也是个废物。”那人嗤笑一声,说到。
原来是大魏人士。周占棠心中已有了然。
大魏王朝的修行者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称呼未修行的常人为麻瓜,这周占棠是知道的,他平生所读文书典籍何止千卷万册,涉猎甚广,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周占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走上木阶,刚准备上二楼时,又听见身后那人大喊到:
“不是说了你没有资格上二楼吗?这里的饭不是你这种麻瓜能吃的。”
周占棠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
“你看什么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人见周占棠转身,接着说到,不知道为什么身形却不经意的往后缩了缩。
“下三滥。”
他啐了一口,仿佛是注意到了自己不经意的小动作,觉得被人看到可能会有些丢脸面,于是补充了一句来压自己的气场。
周占棠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情冷漠,一扫平日里的和善温润。
“做什么?就你这麻瓜还想跟我比划比划吗?”那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做作的捧起肚子兀自笑了起来。
“果然如我所想,修道者也是人,也分三六九等。”周占棠淡然说到。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人脸色大变,声调尖锐。
“都说这人踏上修行之路后可以破开凡躯,涤清体内浊气,为人上之人,是为玉人,取自白玉无瑕之意,私以为其实不然,而且极为荒谬绝伦,荒唐至极。”周占棠眼眸低垂,看了他一眼,又将如审视般的目光扫过其他人,“修道仙家与这世间并不都泾渭分明、黑白两清,暗地里的蝇营狗苟也未必就比市井小人做得少,反而你还偏偏以修行者的身份自居高人一等,视众生为麻瓜下三滥,不觉得可笑吗?”
尽管那人戴着面纱,依旧可以看出已经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桌上人听到周占棠这话个个都义愤填膺,只想站起来撕烂这书生少年的口无遮拦的嘴。
一位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只是偶尔掀起面纱以手掩面喝酒的客人,听到周占棠这话,似乎来了兴致,手托着腮帮歪头看向周占棠。
“这位小兄弟,你是儒家书生?”她突然出声问到,是位女子。
周占棠与之对视。
“是。”
“怪不得。”那人轻笑一声,仿佛早在预料之中,“读书人都你这样,个个都觉得自己特别高尚,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谋平安。”
周占棠静候下文。
“我师弟称呼凡人为麻瓜确实是不妥,但是你们儒家推崇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便说尽了这世间最大的道理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去下面纱,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她面若皎月,高悬夜空大方光明,面容秀美脱俗,修眉端鼻,肌肤胜雪,如初开的芙蓉一般。
“师姐!”桌子上的其他人异口同声叫到,声音急促。
“不必多虑,此人是江南口音,不是大齐人。”女子笑道,宽慰周围同行的师兄弟,声音不大。
众人听了这话,自自家师姐取下面纱时便揪紧的心也放松了下来,纷纷吁出一口气来。
“我是吴越苏州人,不是大齐人士。”周占棠淡然说到,说的跟真的一样,但是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
“至于你说的万般皆下品,那只是偏执派的儒生狂士所推崇的说法,我并不赞同,所以我说无论什么人都分三六九等…你们是大昌人吗?”
他看似无意地随口问到。
“是,我们是大昌王朝的修道者,特意来中州拜访那位尘外散仙。”女子笑着说到,双眉似月牙一般弯起。
果然,周占棠心中已有了然。
是大魏王朝的人。
周占棠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他自幼生活在吴越,触目皆是烟雨蒙蒙,故而从小养就一双清澈眸子,灵秀万分。
“敢问姑娘,为何我不可登此楼”周占棠笑道。
“谁说你能不登楼?”女子反问道。
周占棠伸出一指指向身下木阶前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客人。
“指什么指?散仙的楼也是你这种麻瓜能上的?”那人噗笑一声,声音与之前大相径庭,软绵悦耳,也扯下面具来,竟然又是一名女子,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万分讨喜。
“珊珊,不可无礼,儒家书生最擅长天人相应之术,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挥手间便引动天雷滚滚东风大作,不可小觑,如那白衣书圣颜应方,世人只知得尽字中风流,岂知其也是位一力当百万的大宗师?”女子笑道,双眼微密,撇向周占棠。
周占棠心中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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