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2 / 2）

“你还是担心我的，是吗？”楚念看着江沐琛眼中的担忧，笑了。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喜欢江沐琛，只要江沐琛表现出一点点对自己的在意，她就觉得很开心了。

“念念——不要——”江沐琛不停的擦着楚念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又大叫道：“太医——快宣太医——”

“‘一壶浊酒半杯愁，莫念平生为谁留’。江沐琛如果当初，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开始，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惜啊可惜没有如果。”楚念微笑着看着眼前她喜欢了好久的人。透过那俊秀的脸庞，她仿佛又看到了她第一次遇见江沐琛时的情景。当年烟花三月，千帆湖畔，书友会上，江沐琛手执折扇，吟诵着至今仍为人所称颂的诗句。那样的卓越风姿，那样的横溢才华，一下子就印到了她的眼中，烙在了她的心里，再也挥之不去。“江沐琛，若下辈子我再遇到你，我一定会转身而去，还你自由。”说完，楚念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时至今日，她也才领悟到爱一个人不是纠纠缠缠至死方休，而是放手成全。可惜，她从前竟是半分不懂。

“念念——念念——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恨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不恨了，念念”江沐琛从没想过楚念会这样决绝的用死来偿还自己。除却那件事，楚念其实一直对他很好的，他都知道。可是，他心里就是过不了那道坎。说到底，还是他太过骄傲了吧。楚念有她的傲气，他江沐琛也有。只是楚念为他折了自己的傲气，但他却没有。正是因为这傲气，他不敢承认在知晓事情真相前，自己就已经对楚念动了心，生了情。他流连于烟花之地，又何尝不是怕那傲气会伤了楚念。可最终，他还是伤了她。

所以，楚念去了，而他，真真是错的离谱。

江沐琛看着那更加鲜红的嫁衣，突然笑了，“念念，你这算不算是为嫁衣而生，又为嫁衣而去呢？念念，或许直到此刻，我才敢承认我喜欢你。只可惜，你再也听不到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每天都说与你听。”

江沐琛抱起楚念往门外走去，留下这公主府内满院摇曳的红烛。

“你说什么？皇姐死了？”楚煜尧得到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是，宫里讣告已经发出。”侍卫此番来，便是得了楚皇应允，将此事通知给楚煜尧。

“怎么死的？”楚煜尧红着眼眶问道。

“大公主的婢女说大公主是饮毒自尽。”侍卫如实禀告。

“父皇可曾应允本殿下去送皇姐一程？”楚煜尧又问。

“这”侍卫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楚煜尧真相。

“父皇竟是连这点恩旨也不肯给吗？”楚煜尧握紧了双拳，咬牙说道。

“不是这样的。”侍卫忙说道，“是大驸马。大驸马昨夜将大公主的遗体带走，不肯让大公主葬入皇陵。”

听到侍卫如此说，楚煜尧拍案而起，怒道：“他江沐琛有什么资格带走皇姐。”若不是江沐琛，他的皇姐又怎么会心灰意冷到自尽。

“皇上原本也是不同意的，可大驸马说这是大公主生前的愿望，他要替她完成这最后的心愿。”侍卫战战兢兢的说道。虽说楚煜尧现在不得势，可身为皇子的威压还是有的。

“人都死了，他这会儿子才想起对皇姐好，还有个屁用。”楚煜尧一时没忍住的爆了粗口。

“殿、殿下息怒。”侍卫也是头回见楚煜炎这么火爆的脾气。

“你先下去吧。”楚煜尧将侍卫挥退，一脸的颓然。“皇姐，你怎么这么傻？不就是一个江沐琛吗？你你竟连亲弟弟也不要了”说着楚煜尧就像个孩子似得失声痛哭起来。皇家虽无情，可他们却是姐弟情深。在他们母妃还未位列妃位时，每逢他被欺负，都是楚念护着他。也是楚念，教导他，辅佐他，替他拉拢群臣。可以说，没有楚念，就没有他楚煜尧的今天。楚念在他心中的地位，那可是比楚皇还要重的。可如今，这个从小到大都护着他的姐姐，就这样去了

与此同时，楚煜璇也收到了楚念去世的消息。“夏亦欢，你说皇姐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楚煜璇泪水涟涟的问道。楚念生性骄傲，这样的人怎么就选择自缢了呢？

夏亦欢一面递给楚煜璇纸巾，一面说道：“江沐琛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我觉得楚念应该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楚煜尧的生。”江沐琛之事一定会让楚念绝望，但楚煜尧的生死，才是楚念更在意的。

“可我都答应留二皇兄一命了啊。”楚煜璇不解。

“楚煜尧之前不是攻击了公主府嘛，应该是楚念不敢再相信你的保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向你开口求情。”夏亦欢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楚煜璇哽咽道：“就算二皇兄做错了什么，我也从没想过要他的命。他们俩的命，我谁的都不想要。”皇室中的身不由己，她懂，所以她从来也不会真正的去怪谁，顶多就是看着心烦以及难过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这是楚念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夏亦欢拥着楚煜璇安慰道，他有些担心她会自责过度，更何况出手的人是他，本就与楚煜璇无关。

“都怪你们，对付皇姐用什么招不好，非要用这‘诛心计’。”楚煜璇埋怨了夏亦欢一下。昨日早朝江沐琛所为，她也是知道的，因此就缠着夏亦欢让他告诉自己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时她也才知道，世间手段千千万，而他们，用了最狠的一种。

“只要能用，就是好招，哪管得了那么多。”夏亦欢为自己喊冤。

楚煜璇瞪了他一眼道：“那到底是我皇姐，你能不能有些怜悯之心？”

怜悯之心什么的夏亦欢确实没有。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沉默的好，省的楚煜璇又往他身上安插什么罪责。

所有往事，就如那葬在青山之中的一抔黄土，没有人会刻意记得，只会偶尔想起。

可是很多年以后，当老人们再次提起楚念这件事时，还是会为这么一位美妙丽人感到惋惜。至于江沐琛，有见过他的人说，江沐琛还是那个江沐琛，却也不再是那个江沐琛。

江沐琛用他的后半生，守着一幅画，一身嫁衣，还有一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