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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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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看了他半晌,昏沉的眼里却有了几束光彩,他大笑,由于动作太大猛然咳开,楚淹连忙上前去替他顺气,老翁喘了一会,被搀扶着坐到石阶上,颤巍巍的眼底却带着笑:“你这样子,跟我以前可真像啊。”

“也罢,也罢。”他笑着指向一个方向,“往西方那里走,一直往前,能看见集市,彼时你去问一下鸽子铺的老板娘,她会替你找一个老船夫,那时候你跟着他走,他的船驶向宋城。”

楚淹抱掌行了江湖人的礼节:“多谢大侠。”

老头子大笑,拍着他的肩头直道我辈出豪杰,肝胆惊四海,边笑边咳。

一旁的人只道太公许久未如此开怀过了。

“这里恰好有两个异客,他们是一对父女,我看到他们时已经奄奄一息,被我小儿从田地里捡到,两人暂居在我的一个空房里,里面恰好也有空屋,客人若不嫌弃,来我家暂住吧。”一个老农夫说道。”

楚淹拢袖:“那就谢过这位老人家了。”

他牵着黄牛跟着农夫往前走,却看见一个佝偻老人,额上缀着一根青灰羽毛,为白布包裹,背着锄头,明明是一副阴沉长相,眉眼却带了柔和。

楚淹上前:“老人家。”

那话还未说完,却见得前方身躯一震,那背对着他的人慢慢转头过来望向他,那眉心的情绪似惊惧,却又一闪而过,化作尘风,目里的柔和扫荡一空,再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

那老人开口,嗓子带了一层沙哑:“公子,过来吧。”

他的黄牛被牵到牛棚里,他随着那个暂居者进入一个房子,那老人却不知去了何处,他便一个人到处闲逛,澹台燕飘在半空望着这里的陈设。

是普通的农户人家,方桌圆木,卧榻热炉,中央挂着一尊天帝像。而屋子空荡,显而易见屋主人平常的节俭,与寻常人家无异。

澹台燕忽的面色一变,嗖一下窜到楚淹耳边:“有美人来了!”

楚淹疑惑:“哪里啊?你是在说本人吗?”

小鬼魂扯了一下他的耳朵尖,磨牙:“醒醒,楚大美人,你是个男子。”

“哈?”

“看那边。”

楚淹并不看向澹台燕指的那个方向,只是摇着头道好色之徒,鼻尖却霎时钻入一股好闻的粉黛香气。下一秒,便见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自垂帘伸出,皓腕而上触及绛紫轻纱下的美人皮骨,雾鬓云鬟,乌发微散,浅透金眸透出乖软巧色。

只是螣蛇勾颈胭脂色,眼尾泛桃花,柳腰鲜唇,一汪妩媚若春水漾波。

澹台燕咽下一口口水,小鬼魂霎时往那美人飞去,被楚淹一把攥在手心动弹不得,一急连家乡话都崩了出来:“硌你丫窝咕咔啦松开劳仔。”

他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君子好礼,见色当避。”

澹台燕崩溃了,被楚淹一点点拖着往外走。

但那美人却似神智不清,面部表情扭曲着,如恶鬼附身,喉口亦发出嘶哑断续的破碎语调,手指于半空比划着,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

楚淹不觉停下步,略带踌躇地问:“姑娘想说什么?”

那喑哑的人猛然点头,朝他伸出手,指尖在那手背上笔画字迹。

他欲上前一探究竟,耳边带着寒气的嗓音却骤然响起:“公子。”

楚淹扭头,便看见那个老人扭头立在他身后,寒夜间如一尊塑像,眉上覆轻霜,恍若刚自冰窟而出:“小女生来有疾,异于常人,打小虽生得好模样却自幼不能言,其自幼媒妁的良人弃他而去。因而出了幻觉,整日恍恍惚惚,精神有异之相。”

老人上前拉过那女子,而那人却也安静下来,双目无神,死水般覆着眼珠,往前处走去。

当晚夜中,农户的灯一盏盏地熄灭了。楚淹做了一个梦,凌厉风声呼啸中,瘸腿的男人,深夜里的奔跑,一只瘸腿的鸡,骤然倒陷的城墙,捣在黑夜里的瘸腿,一声接着一声,惨叫凄厉。

他霎时惊醒,衣衫单薄地靠坐在榻上,一摸额心已是一身冷汗。他只是漫然瞥了一眼有檐廊上悬挂的灯笼,距离最近的那一盏明灯却迟迟不灭,而暗涌的烛火之下,确是惨叫连连。

楚淹神色忽的凝重起来,他指尖微动,手掌下却是一片冰凉,光滑的玉质抵着掌背,他低头数了数,恰好是四块。他抬首,一块黄棕入目。

被楚淹惊醒的澹台燕探出一个脑袋来:“东礼青圭,南礼赤璋,西礼白琥,北礼玄璜,而上”他指向头上那块,又往下,“苍璧黄琮,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那样。”

楚淹点首,神情微微凝重了,他问澹台燕:“我们得去找那个姑娘问个清楚,她恐怕是知道些什么。”

“但是,”澹台燕迟疑,“我法力有限,维持人身的时间并不长,化成鬼魂形状寻常人是看不见我的,你需要和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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