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硬受(2 / 2)
齐叛:“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楚淹提剑往外走去,并不回头:“不能做什么,都是凡夫俗子,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肉体凡胎,死得早和晚的区别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能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语气有多凉。
齐叛却立在原地不动,定定看着他:“可是国师,我想拯救苍生。”
“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试一试。毕竟生而为人,总得有一些一些力不能及但始终想完成的愿望。”
那背对着他的人只是精神不济地往前,并不答话,齐叛在他身边一句接着一句:“穷则独善其身,瓜田李下,富则拯救苍生,兼济天下。”
前面的人侧脸几乎是漠然的:“你的天下是什么?”
“普天之下皆王土。”他答,“王土之内皆王臣,一国之主保王臣,护天下之民。”
“你会是一个优秀的君王。”楚淹看他,冷漠的眼珠转向另一边,“但现在不是,你叫一声,你的臣民臣子会应你吗?”
齐叛道:“在我心里他们已经应我了。”
楚淹笑:“那事实上呢,并没有。小殿下,醒醒吧,没人需要你去拯救。”
齐叛沉默了片刻,看向楚淹,楚淹也看向他。
齐二殿下声音也嘶哑:“可是他们就在那里,它那么多年了,磕磕绊绊着,风也吹不倒,妖怪鬼神也杀不死,他活了亿万年。”
“一旦玄门一开,天柱崩塌,阴阳两界混沌开,彼时四极废,九州烈,覆天地,亡山河,野火滥生,海水噬人,猛兽吞民,乌鹫攫老弱,哀鸿遍野,生民流离失所,这会是你想看到的吗?”
“国师你和我分明是一类人,你难道没有想过要拯救世界?”
楚淹当然想过,这个想法贯穿了他十几年,也是让他在万恶谷活了这么多年的信念,但是这苍生,该怎么救?他自救尚且不能,何况去做一件力不可及的事情。
他黑漆漆的眼珠紧盯着齐叛:“你想怎么做?”
齐叛抬头对上他,也不移开,直勾勾看着:“先搞死襄平君。”
楚淹抬腿就走。
“诶!国师,我说说的,具体的具体再想,这只是一个提议,若真是到了毁灭之时,个人恩怨先放放也没事。”齐叛讪笑,指了指上空,“我们先出去吧。”
楚淹看他想了半天想出拯救苍生的法子竟然是杀了杜义纵,气得不轻,觉得被附身了才会相信此人鬼话,但是不可否认,那句拯救苍生确实也是触动到了。但当务之急确实是离开这里,楚淹往四周看了看,轻车熟路地探了岩壁,睁眼时指尖指了个方向:“这里。”
齐叛紧紧挨着他走:“国师,你对这里地貌很熟悉啊。”
楚淹言简意赅:“梦里曾来过。”
“这样啊,啊,这是什么?”转过岩壁之时恰见地间一颗明珠,于夜中生辉,但由于是地狱的东西,捡了又生怕不洁。
于是齐二殿下扭过头去,轻轻扯住楚淹的衣袖往前,楚淹微微一顿,似是毫无感觉被牵扯的袖子。
那颗珠子轻轻地跟着他们滚了一路。
自地狱之门而出有一片曼陀罗花,如一大片血海盛开在蔓延的黑天中,阴沉妖艳。
楚淹微微顿了步,齐叛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不走了?”
“没事,想到了一个故人。”
他提剑朝外走去:“殿下,如今可是要和那毒龙殊死一搏,若不能斩杀,恐怕会为其吞没。”
齐叛点头答好,紧随其后,而持剑掌心。
只是待他们冲入岩浆石缝隙的那一霎那,原本举剑欲击的两个人都惊在原处,那条毒龙显然受了很重的伤,鳞甲上尽是紫红交错的血迹,如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那肚肠为人所破开,青紫交错的内脏盘在一块,可怖而惨烈。
齐叛一瞬间就觉得胃部翻滚,他靠着石柱干呕半晌,看着楚淹甚至表情都不变一下地朝毒龙走去。
不愧是国师啊,见到这样的场景竟然还能面不改色,齐叛霎时对其充满了敬意。
那套龙浑身痉挛着,被破开的肚肠血腥可怖,看见楚淹门牙缝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楚淹盘坐在它一旁,手指覆上毒龙的额心:“抱歉,我也救不了你了。”
他低瞑祷念,只见金光字样漂浮半空盘绕着毒龙,神态也渐渐安详了,一如当年老道士做的那样,只要见到将死之物都会为其诵经,当时年幼的楚淹问那该死之人呢,老道士只是摸着他的头,并不答话。
他一闭上眼,几乎就能看见毒龙的过去,一片花田,烂漫的天地,这世上,本就没有该死之物。
随着那金符缠身,齐叛忽的出声:“国师,你看它口里似乎叼着什么。”
那濒死的毒龙似乎也听懂了他们的话,疲耷的眼皮颤动,露出那种无助的表情,它一张口,吐出一颗攀金纹理的龙蛋来,最后的执念似乎是完成了,那双眼,慢慢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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