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2)
虞伽说:“我之前回答过了,这个人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另一个人。何况你已经给我打过预防针,闭口不谈的人不是你,我又为什麽针对你呢?”
曲慕陶看着他,自顾自地点着头:“我总算明白为什麽姜由会害怕了。”
“什麽?”
“他不仅仅怕姜先生,还怕你。在你身上,谁会感觉到爱呢?你说他闭口不谈,你又何尝不是。”
山间晨风清凉入心扉,虞伽原地站了许久,渺小得不过一粒尘埃。他在曲慕陶转身前喊住他:“麻烦你转告姜由,他的东西我会给他收拾好,到时请他直接来取就行。”
曲慕陶说好,然后将双手放进口袋,走得慢慢,胸前白布像旗帜一样拉平。
主屋里几位家长正在品茶,大爷时不时高和一句,面前坐着丝毫不动声色的李婉。他们像在谈判,人人面色凝重。
曲慕陶路过侧屋,没有看见姜由,主屋不可能在,那就只有在前面灵场。他跟在一位年轻人身后,从上香的桌侧边进了房,灵枢边有人跪着,见他进来还抬头看了一眼。
四处张望没有瞧见踪迹,曲慕陶疑惑,欲离开时发现白布后面有动静,被风掀动的瞬间他看到赵诚钟的脸。他心头疑惑,尽量放小动静,趁机钻进白布后头,看到那里不止躲着一个赵诚钟,还有姜由。
姜由抓着白布不肯放,赵诚钟好言劝他去外面守着也行,不必非要在这儿。可劝来劝去,姜由就是不挪窝,他脸色青白,呼吸粗重,手指攥得都快出血了,人像马上就能昏过去。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曲慕陶从天而降。赵诚钟简直要哭,压低声音求曲慕陶帮忙劝一劝,不说把人带回老宅休息,让他出去透透气都是好的,白布后面空气混浊,灰烬尘土一并吸进肺里,出了事儿就难办了。
曲慕陶手覆上姜由手背,轻声道:“姜由,是我,曲慕陶,你看得见我吗?你现在是不是醒着?姜由,回答我一声,姜由?”
“这什麽情况?”赵诚钟用气声问道,“人昏过去了?”
“好像是魔怔了。”
“魔……”赵诚钟语塞,“不是吧,这麽邪门儿,是不是这日子和这地方有问题?少爷原来不这样啊,要不要喊人?”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麽?”
曲慕陶说:“诚哥,我有办法,但能请你先出去一下吗?”
“哦,行,”赵诚钟回头看了看面无人色的姜由,对曲慕陶说,“麻烦你了。有意外情况就喊我,我一直在外面。”
“好。”
狭窄空间蓦地少了一人争夺空气,姜由的呼吸声渐渐轻了一些。曲慕陶两手始终抱在他头侧,姿势别扭地把他按在自己肩窝和胸膛里,像从前阿姨哄他那样轻轻喊他的名字。
喊一声,姜由握着白布的手劲就小一分。
曲慕陶拥着他,喊到人只是双眼呆滞地看着漏光处,不再喊了,而掰过他的脸,摸他的眼睛,同时轻声说:“谁都会抛下你,我不会,我是曲慕陶啊,姜由,你看得见我吗?你看看我,我在这儿,我一直都在这儿。我不会抛下你的。”
姜由觉得自己好像掉在一片滚沸的熔岩上,他的脚底已经触上了,那地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化溃烂,疼痛让他不禁大叫起来,过于响亮,又像在哭。
他想求救,拼命想求救,混乱中不管不顾,手边握住一件东西就往嘴里塞,想靠这样来抵挡自己想咬住舌头的冲动。
救救我,救救我,他哭叫着,四处呼救。
突然间他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然后猛地掀开那块已经腐烂的皮肤,他痛,痛得生不如死,但是没了抵抗喊叫的力气,几乎是立刻就昏了过去。
赵诚钟在外面等着,瞥见主屋有人出来,连忙钻进白布后检查姜由状态。可他的手还没触上那布,背后骤然传来一阵尖号,凄厉得像某种鸟类濒死前的信号,引人背后发寒。
紧接着,那声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曲慕陶的呼喊:“姜由,姜由!……诚哥!赵诚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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