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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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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姜成岩来了。

曲慕陶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就感到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夹在敬畏里,他的腿肚子打抖得更厉害了,他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回去一问才听说所有孩子那时都害怕,有一个甚至憋了尿,出门就泄了洪,站在姜宅门口小声地哭,因为羞耻,也因为惧怕。

可曲慕陶始终觉得自己的恐惧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在书上读到一句话:越富有的人越吝啬,越贫穷的人越慷慨。他断言这是假话,姜成岩就不是,他富有而慷慨,严肃而和蔼,曲慕陶很想喊他一声先生,但他不能。

“越富有的人越吝啬,越贫穷的人越慷慨,”曲慕陶在记忆中挑挑拣拣,只提出这话来,晃在半空询问姜由,“你认为这正确吗?”

姜由握紧拳头,下意识思索起他是否在暗示些什麽。没让他思索出个因为所以,曲慕陶笑了:“我认为是正确的。换一种意思,越成功的人越害怕失败,但一直失败的人一旦成功,反而会怀疑自己。你也是这样的。”

手里握得越多,越害怕会失去一点半点,是败在贪婪。想要却不敢要,解释成不想要,是懦弱。这两句话呈在姜由面前,姜由听懂了。

“所以,你是来审判我的。”姜由总结道。

曲慕陶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想了解你,更了解你,我想明白你做每件事的动机,你的情绪你的感受,我每一样都想知道。”

“……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理由?”

曲慕陶又摇头,一番笑像是嘲笑他的庸俗无知:“这是目的。我永远了解不了你。”

“我听不懂你想说什麽。”

曲慕陶不急,反而问他:“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麽我的问题呢,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回答我。你为什麽会喜欢虞伽?”

“……这没什麽好说的。”

“他的确是个好人,是吧。好久之前我和他打过照面,他以为我是你弟弟,特意停下来和我说话,又给了我一颗糖,是你给他的薄荷糖,他转送给了我。这样一想,兜兜转转,还是你和我的联系,我们从来都是相连的。”

姜由反驳:“这都是你自己臆想的。”

“不,不不,这都是有依据的,”姜由的判词太斩钉截铁,总算让曲慕陶的情绪有了些波动,他丢掉剧本往前膝行两步,重复道,“我和你之前的联系都是有依据的。”

“你放屁!那都是你臆断,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你骗人。”

“那你说,你那个箱子里的东西,为什麽都仿照我的来,”绕到导火索,姜由胸口起伏一瞬,撑起身体坐直,视线微微向下,仿佛俯视着双膝跪地的曲慕陶,“你偷了我的东西,偷了我的名字,把它改成你的,这又是什麽原因?这就是你说的我和你的联系?”

“不好吗?我只是羡慕你,我在你背后看得太久了,我想站到你身边来,我想陪你……”

姜由打断他,急促道:“不是!根本不是这样,你不是这个意思,你绝对不是这麽想的。”

“怎麽不是,我喜欢你啊。”曲慕陶哀求着,他的眼角可怜地下垂,眼眶里蓄着泪,再次朝前膝行两步。隔得近了,姜由看到他面颊上横着两道红痕,像被手指抽打过,衬得他一张脸看上去格外惨白。

放在以往,姜由恐怕要心软,但他现在瞧着曲慕陶,只觉得可怖,他发现自己始终猜不到曲慕陶下一步要往哪儿走,更猜不到他做每件事的动机。

喜欢,多可怕的词,它居然被曲慕陶当做挡箭牌。

“你不喜欢我,你是,是,”姜由穷尽一切记忆来揣测,后脑伤口再次撕裂,疼痛中他蓦地茅塞顿开,紧张得舌头打结,连音调也跟着飘起来,在空气里轰的一声爆炸,“是嫉妒。”

曲慕陶的眼泪收住了,他看着姜由:“嫉妒?”

“嫉妒,对,嫉妒,”姜由笑起来,更像是哭,他起先音量轻轻的,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失控的大叫,“你疯了,你疯了!你是姜成岩那里的,他不肯放过我,你也不肯放过我。你们要毁掉我,你们要毁掉我!”

曲慕陶擦掉脸上泪痕,平静道:“你越说越糊涂了。”

“你嫉妒我,你要取代我,这不是喜欢,这根本就不是喜欢,你和姜成岩一样,你们只是拿这些当幌子,你们都在逼我——”姜由双手抱头,手指死死按在伤口上,疼痛叫他清醒,却也让他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中,“你嫉妒我,这是嫉妒……”

“你说得真离谱。”曲慕陶评价道。

姜由逐渐意识到这场谈判,自己注定落在下风。这不单因为自己被围困的处境,还因为曲慕陶原本就来自姜成岩的阵营。他从自己以为的同伴变成了审判方,自己的命脉在他手里掌握着,惨败是在所难免。

他得知自己无处可逃,干脆不再反抗。曲慕陶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出去,过了片刻回来,怀里抱着那只密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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