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伽番外（1 / 2）

开门见薛述，是这周的第三回。

没砸摸出主人家不喜自己进门的糟糕心情，少年脖子里挂着耳机，头顶一只方盒，叫着“好累好累”，边像只灵活的兔子，钻过空隙往屋里跑。

虞伽关了门，进厨房继续接热水：“你又逃课了？”

薛述小心放了盒子，一点儿不避嫌地往客厅沙发一躺，拖长着音答道：“没——课——”

“真的？”

“真的，今天上面有领导抽查，晚自习取消，包括高三。”

“那你应该回家，来我这儿做什麽？”

拍拍那方盒，薛述打个响舌，洋洋得意道：“请你吃东西啊，看不出来？这可是花了我小半个月零花钱的，听我同学说特好吃。”

虞伽挑挑下巴，待他小心翼翼掀开那方盒盖后愣了一愣：“蛋糕……你生日啊？”

“对啊，十八周岁。”

“我都忘了。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我没有准备礼物。”

薛述挥挥手：“无所谓啦，我爸妈都没给我准备。诶，奇怪了，我特意叫他们做了一半巧克力一半草莓的，这比例不对吧，你看看，这草莓是不是多了？”

哪儿有人理他，薛述琢磨着捏了两根蜡烛，抬头一看，虞伽半蹲在电视机前找东西，随后递来一张碟片：“你一直要的黑胶大碟，送你了。”

薛述张大嘴：“送我？你不是不舍得吗？”

“那时候你太烦人了，不想送你，”说着，虞伽笑了笑，“骗你的。不是你生日吗，我没有准备，就只能投其所好，当祝你成年了。看你表情，是嫌弃没包装？”

“怎麽会，”薛述把东西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又不放心地再三确认，“真给我啊？不会要回去吧？”

“不会。”

少年兴奋地大叫一声，猛地蹿起在沙发上瞎蹦，又照着封面连亲两口：“我他妈爱死你了！”

虞伽失笑。

那生日蛋糕还真是草莓占了五分之三，薛述嘟囔着一个人挖完了巧克力的部分，剩下的说是留给虞伽。光吃奶油就吃得肚圆，他撑得不肯动，一头栽进沙发，举高了礼物，喜滋滋地又摸又亲。

“有那麽喜欢吗？”虞伽忍俊不禁。

“当然有啦。”薛述打了个滚儿，由躺变成趴，嘴唇快挨上虞伽的腿，“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还是这——部片子，我现在兴奋得都想下楼裸奔了。”

虞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手里端着的茶热气袅袅，抿一口，冲淡了嘴里黏腻的奶油味：“口无遮拦，还裸奔。”

少年龇牙，当着得了便宜，连卖乖都格外诚恳。

糊弄着过了生日，虞伽收拾饭后烂摊，薛述只穿袜子在屋里乱跑，一会儿握着电动手柄叫着杀boss，一会儿摊尸喊虞伽过来救人，总之烦人得要命。

虞伽收拾文件正头疼，听见他大喊，眼睛都没摘就往外走，干脆利落关了游戏，转过身跟他正经谈判：“十点了，你该回家了。”

他自认表情还算严肃，偏偏薛述在严父严母的家庭环境下活了十八年，早练就了一张来者不惧的厚脸皮，他凑到跟前来，仔细盯了两眼，笃定道：“你换眼镜了。”

“我说，十点了。”

“我知道啊。”

“你不回家？”

“我家没人，回去也只是打游戏，还不如在你这玩儿呢，”薛述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堵着耳朵一屁股坐下，“我又没吵你工作，我就玩玩游戏都不行啊。”

虞伽刚想催促，却见他因为抬手而掉下的衣袖里露出一串绷带，他皱紧眉：“你跟人打架了？”

薛述理所当然地摇头否认，还掩耳盗铃地抖抖堵着耳朵的手，故意大声提示：“你说什麽，我听不见。”

“别装了，伤口都露出来了。”

什麽声音都听不见的少年立刻收手拉好衣袖，脸上笑嘻嘻的表情退成窘迫和尴尬，他说道：“没打架，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恰好你撞的地方有根钉子，你跟块布似的被扯坏了一道？”

“……好了，小刀划的。”

虞伽抱手，眼镜滑至鼻梁：“你上半年才发誓说不会再打架，现在怎麽了，打自己的脸？”

“不是我要打架，是他们挑衅我。而且我今年年段总排名已经上升一百多了，我爸都开心得，恨不得每天给那秃头主任打钱。”

“他们为什麽挑衅你？”

薛述别过头：“他们皮痒痒。”

“因为觉得你爸贿赂老师？”虞伽看他嘴角动了动，心下有了答案，“八/九不离十吧。我看你伤口，这架打得不轻松吧，是想跟以前一样，给人开瓢了，找我给你打官司？”

虞伽说的是三年前一次乌龙。薛述那时候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钱，书不好好读，成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小赌开赛车。直到两队人一次约架，他失手把一小男孩的头打了个脑震荡。

薛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抓着竹鞭子，心惊胆战过了一晚，他想干脆一个人偷偷解决得了，能做小一点动静是一点。奈何他娇生惯养，肚里又没半点墨水，揣着一大笔钱就往市里最有名一家律所去了，点名要招牌上那个最好看的律师出来接待，结果一照面就怂了，三言两语败下阵来，他迷迷糊糊意识到：那小男孩好像根本就没准备告他。

这事后来被律所的人当作笑料，每回见薛述上门都要调侃一番。然而乐呵归乐呵，虞伽却没明白自己怎麽就因此被这小孩给缠上了。

在阳台吹风，薛述撸高袖子让虞伽看：“真不是我先动手的，他们造谣我，我总得回击吧，不然我这麽些天要死要活地学习，到他们嘴里就成了贿赂老师来的。”

“你现在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拳头，拳头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

“既然你都说我是成年人了，我能问你那个问题了吧？”

“不能。”